在虫帝开始查证南氏家族继承人承袭问题的时候,云墨正好进入暗影团的刑堂,见到了被拷锁在审讯刑架上的路尼。这是自云墨离开暗影团进入军部后,十年来他们养父子之间的第一次相聚。在虫族社会,彼此都是雌侍身份的雌虫亲属很多终生都无法相见,因为彼此都只能算是雄虫的物件,所有言行皆由不得自己。
“恭喜您,塞维斯大公雌君阁下。”
当路尼被云墨下令从刑讯架上放下来,他看着云墨身上的挺直的军服、闪亮的徽章,还有那一条令所有雌虫艳羡的大贵族雌君绶带,由衷的道出一句恭喜。虽然神情看上去依旧淡漠得面无表情,但眼眸内充满欣慰,作为养父,他是真心实意的为云墨如今的地位感到高兴。
“统领,您不需要对我使用尊称。”云墨扶着路尼坐到一旁的休息长凳上,沉默的帮对方擦拭治疗着一些刑讯留下的痕迹。虽然他从未将路尼当成雌父那样的亲近过,但却始终也是将对方当作师父一般的尊敬着,如今看到对方这般凄惨的样子,眼眶忍不住就开始泛红。
“统领,您明明是南家的嫡系,为何”
双方久别重逢,云墨直觉自己或许不该如此马上进入正题,但言行木讷的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寻找其他的话题。手足无措又踌躇半晌后,也只能找到这一类仍然听上去很像询问的开头。
“是陛下让你来问的吗”路尼看着云墨的眼睛,轻声询问。
“是”下意识的咽下了喉咙口几欲出口的塞维斯大公五个字,云墨直觉一般的将回答卡在了恰到好处的位置。使得这个答案听上去就像是一个肯定。这令路尼苍白紧抿的嘴唇微微勾起,表情也柔软了下来。
“难得陛下也会打一次感情牌。”路尼低下头,语气幽幽的感慨道。
“统领,陛下也是在乎您的。他下令对背叛者严惩不贷,想必也是气急了。您为何不把内情告诉陛下呢”
“内情云墨,你是相信我没有背叛陛下吗”
“我相信统领,你对陛下的感情或许别的虫不清楚,但是我是您养大的,我自小便看在眼里,对此确信不疑。更何况,虽然您确实是南家嫡系的身份,但是现在已经查明南纳言大公的基因谱系并不属于嫡系。这就更能够证明您的立场里必定有所苦衷”
云墨的本意是安慰路尼,却不防备路尼在听完他的话后震惊的抬头,瞪大了眼睛反问道“什么南纳言竟然不是嫡系”
“您不知道可是您不是一直在搜集证据要扳倒南大公吗”云墨今天刚得知双方基因谱的时候还以为路尼是因为嫡系被旁系迫害夺权的理由才意图扳倒南大公的,可是现在看路尼的神情,似乎又不是这个原因了。
“您不知道这件事您不知道南大公的基因谱系吗”
“我只是在搜集南家和南纳言的罪证而已,怎么会想得到去比对基因谱”路尼也混乱了,忍不住讷讷自语道“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我们身为暗影,最知道这些大贵族的子嗣传承有多么严格的一套审核程序,南纳言怎么可能钻的了空子来鱼目混珠”
“可是基因谱系比对图证实,统领您的雄父拥有南吉兰大公直系传承的z基因团,而南纳言大公的基因谱系内并不具备嫡系的z基因团。所以,”
“云墨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统领,基因图比对表还在塞维斯大公的通讯光脑数据内,我这就调出来给您过目。”云墨说完就打开手腕上的通讯器,直接输入了塞维斯大公的数据端口令,开始调取雄虫通讯器内的数据信息。
路尼惊讶的看着云墨的操作,心内一时间情绪复杂难明。一方面是基于南纳言竟然会是旁系基因的震惊,另一方面则是愕然于云墨目前的受宠程度。塞维斯大公竟然真的宠这只雌虫宠到将自己的身份端口令都给了云墨,甚至授权让云墨全权处理有关雄虫的所有信息。
可以这么说,但凡云墨略有一丝歹意,他完全就可以控制住这只雄虫的通讯端口,切断他与外界的所有联系而将雄虫彻底的圈禁起来。
“塞维斯大公他,对你还好吗”到底忍不住,路尼问出了这个自云墨成为塞维斯大公的雌侍起就一直挂念在心头的问题。
“雄主他,”在等待数据反应的间隙里,云墨的回答因分神而停顿了片刻,他的脑海里率先闪现的,是最初陷落的地狱可是那时的无助痛苦与绝望尚来不及清晰起来,又很快被紧随其后的恩爱缠绵的画面所覆盖,最后定格的,竟然是塞维斯大公在圣湖的那个夜晚对他许下的庄严承诺,还有今天清晨,在他起床时,塞维斯大公温柔印在他嘴角的吻。
云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属于记吃不记打的那一类雌虫,可是雄虫的改变如此明显与真实,他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和对方携手,又有什么理由始终抓住对方的错处不放呢
眉眼顺着回忆渐渐温柔下来,云墨的嘴角不着痕迹的挂上了淡淡的笑意,他想了想后,认真的回答“雄主他啊,已经长大了。”
是的,塞维斯大公长大了。
不再是他初见到雄虫时的那一只会因为害怕无助而哭鼻子的小小团子;也不再是他担任暗卫时,所保护的那位顽劣任性又爱恶作剧的雄虫幼崽;甚至不会再由着自己的性情好恶,而露出他残暴冷酷的一面,不再任性妄为。如今的塞维斯大公,仿佛蜕变一般的脱去了那些虚华不实,戒掉了往日的声色犬马,他会为家族的军团计划前途,会学着处理繁杂的家族事务,甚至难能可贵的拥有了身为雄父的担当和责任感。
尤其是,在知道命不久矣的残酷现实面前,他没有迁怒他虫,也并不怪罪下属,只是轻描淡写的自我反省后,又处之泰然。
这样的风范,才是真正属于大贵族雄虫的风范,他谦和、自律、大度、仁信、又生而高贵。
想着想着,云墨不可避免的在心底溢出了几分思念。他忽然觉得自己今晚无论如何也该抽出一点时间去与雄虫见上一面,不是那种隔着屏幕的虚拟影像,是可以触碰到雄虫温暖的身躯的真实拥抱。
“看来塞维斯大公很宠爱你,那我就放心了。”
路尼一直关注着云墨的神情和眼神,自然可以在对方脸上读到雌虫显而易见的动情。言语或许可以撒谎,幸福感却是伪装不出来的。路尼见云墨确实过得不错,倒也有了几分调笑的心思。而被他调侃的云墨在回神后,耳尖通红的急忙拉出数据投影,忙不迭转移话题来掩盖自己此刻的羞赧。
“比对图表出来了,统领你来看。”
路尼便也就着这个台阶放过性格内敛的云墨,将视线转移到投影表上。在经过仔细比对和确认后,他嘴角自嘲般的流露出一个苦笑,“原来,这就是南纳言当初杀害我雌父与雄父而意图掩盖掉的真相。”
“统领,您的意思是南纳言他但这件事您当初为什么不说呢你完全可以向帝国长老院起诉南纳言谋害兄弟手足啊”
“因为”路尼闭了闭眼,神色苦涩,“我的雄父虽然是南家嫡系,却并非正统。在南氏家族族谱内,从来没有我们这一系的位置。”
“啊”云墨震惊了,甚至也糊涂了。
他原本以为根据基因图表的话,路尼一系应该是被南纳言迫害压制的嫡系正统,可是现在照着路尼的说法,他们竟然是不被南氏家族承认的血脉,甚至遭受到迫害都无处申诉,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会有雄虫不认自己的血脉雄子的吗明明只要有基因谱就可以证明是否是血脉正统啊
“云墨,这其中的内情很复杂,最早的开始还是南吉兰大公所处的那个时代。这样吧,我来给你讲个故事。”
“统领,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直觉的感觉到这样的秘密会牵涉到很多尘封内情,或许也会唤起路尼的一些黑暗往昔,云墨不禁有些犹豫。
“总是要说的。你既然是陛下派过来询问内情的,我自然该把一些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你。只是希望,你在听完后,还能像现在这样尊敬的叫我一声统领。”
路尼讲诉的节奏并不缓慢,刑讯造成的疲惫令他嗓音喑哑。不过他的逻辑依旧非常清楚,并没有太多岔开去的细枝末节。即使这个故事真的很长很长,却也让他浓缩在短短一个星时内将重点讲述完毕。只是在听完以后,云墨却也几乎用了整整半个多星时才消化了这段前人旧事。
路尼确实是南家嫡系的血脉,但追溯回去,路尼这一系最先的那一代雄子却并不是南吉兰大公所娶的任何一位雌侍或雌君所生,他竟然是当时一名雌虫使用非法手段,卑鄙的迷晕南吉兰大公并对其下药而获得的产物。而南吉兰大公却至死都不曾知道过自己还有这样的春风一度,甚至还因此而遗留了一个雄子后代在世。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