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因为春季的到来而显得绵长,最终陆筝还是觉得要离开虞国。
马车里李欣欣揉着自己这几天被震得发青的大腿,看了看窗外飞驰而过的一抹浅绿,不知不觉来到这里也已经快有一年的光景。
再看陆筝也是望着越来越远的虞国边境发愣。
“舍不得现在还来得及,”李欣欣故意阴阳怪气,笑得很是幸灾乐祸,“雷策又不是美国政府,会给你送上军事法庭挨枪子儿。”
“美国政府要是真的爱我也不会害死你了。”
“你这人说话真恶毒。”李欣欣撇了撇嘴,像是抗议。
“这些日子我一直想问你,”陆筝转过头看着李欣欣,身体的恢复依旧让她的脸上有了红润,只是憔悴发自内心,怎样都无法消退,“你和奈吉尔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欣欣听了这话后一愣,眼神忽然黯淡了下来。
“你看出来了?”
“是啊,我虽然没有cia那么擅长察言观色,但也不是笨蛋。”
“我和奈吉尔是在隔离审查的时候在一起的,”李欣欣的声音听起来随意,却又夹杂着一丝怅然的恍惚,“后来他死了,就没有后来了。”
“对不起。”陆筝神情认真,竟也有了愧疚。
“我们这些已经选择将自己交托给宪法的人,谁能预知到命运?也许今天还在风流快活,明天就要深埋入土,特别像奈吉尔这样把荣誉视作一切的男人。刚刚遇到你时我的确心怀怨恨,可是后来想一想,这件事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战术不是你泄露的,人不是你害死的,要怪我也怪不到你头上去。”叹了口气,李欣欣看向陆筝微微笑了一笑。
“早知道我就早些看心理医生。”李欣欣的轻松感染了陆筝,她也露出了这些日子里难得一见的笑容。
“军队的心理医生当初没有给你评估过?”
“我年年的评估都是合格,”陆筝耸了耸肩,“估计要是他们给雷策评估也得是合格。”
“我好歹也是个心理学硕士,”李欣欣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雷策的症状基本上已经相当于汉尼拔博士那个级别了,他要是能入伍那才是见鬼。”
“他哪有好莱坞那些反派那么夸张。”陆筝想了想觉得李欣欣在夸大其词,这段时间卢衍和李欣欣总是对雷策避而不谈,现在说起来,不知为何她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你不会是被他摧残的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吧?难道是还有禁室培欲这种劲爆的情节?”李欣欣像是听到了什么秘闻,也不顾腿上的疼痛忽得起身扑向陆筝,和她挨在一起,双手死死地拽
着她的袖子。
陆筝急忙将李欣欣推开,不知不觉红了的脸却让李欣欣更兴奋的扑了回来,可到底还是身体素质更好的陆筝占了上风,她的十字制服相当有力,一个闪身就将李欣欣扣在了地上。
“你个变态!”之后她还不忘心虚的补充一句。
愁绪就这样在一天天的打闹嬉笑中被埋在了心底,可是有时初春刚刚苏醒的新虫夜鸣,总是会唤醒陆筝并不深沉的睡梦,醒来之后的长夜寂寂,每一根心弦都牵挂着她应该忘记的一切。
奔腾不歇的时光看似充满着魔力,但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强大。
马车离开虞国后进入了岱国,景象马上变得更有春暖花开的意味,没了流民饿殍还有战乱的痕迹,春耕已经开始,到处都是繁忙却满含喜悦的幸福。
用李欣欣的话说,就像是从阿富汗到了美国,陆筝只是一笑置之。
这就是雷策一直想看到的吧。他恨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在他看来每个人都可以和自己的仇恨还有死亡挂钩,这样恐怖的性格现在陆筝想起,却不能再与心底那个雷策重叠起来。纵情任性为所欲为的雷策也许下一步就会达成毁灭的终究目标,陆筝不愿去再想这件已经注定无解的事情,她多希望雷策这个名字今后和自己再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