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筝不想因为雷晗的话气恼,这件事她既然冒了险就一定要成功,只要雷晗不死,那也算是自己无形中帮了雷策和自己。她没有注意到雷晗因为尴尬而偏过去的脸上带了诡异的潮红,兀自地说道:“即使是这件事我也只会到此为止,乐安和你们的纠葛本来就与我无关。更何况你现在也不会贸然绑架我再去要挟雷策,因为如果这时雷策一旦分心就会让岱国获胜,太子自然是第一功臣,铭王岌岌可危,没了铭王的支持,你在那里将再无立足之地,更何况虞国灭亡,你对铭王也再无利用价值。所以现在你最好是不让我落在乐安手中,帮我平安离开岱国。”
要挟人的感觉果然要比被要挟好得多。这个计划陆筝是情急之中想出来的权宜之计,她明白想要让自己脱离苦海的最好办法就是双方面的利用,岱国之中复杂的权力争斗她不得不将之拼命地和自己扯上关系,虽然是无奈之举,可还是目前她能想到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果然,一涉及到你自己的安危,你的能耐马上就来了,人也牙尖嘴利起来,”雷晗不去看陆筝的脸,声音故作轻松的说着,他侧过去的双眼盯着亭子外水洼被雨滴溅起涟漪,眼中也都是一片水纹荡漾,“即便没有我,铭王也不会坐视你落入乐安还有太子手中,你放心好了,想来离开这里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乐安乐大人能网开一面。”
“在我家乡有一句话,叫‘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希望这次我们都能各取所需,然后再不相见。”陆筝曾经仔细思考为什么自己这样厌恶雷晗的缘故却一无所获,现在想来一定是被威胁时那种无助的惶然让她记住了这种出自本能的厌恶,可是雷晗的今日似乎就像是雷策的昨日,她现在看着雷晗时总是忍不住想到雷策,如果自己遇到曾经的雷策,会不会也是像现在这样,在惶然中充满了厌恶?
雷晗和雷策终究不是一样的人,但雷晗口中雷策的真正计划到底是什么?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口,可是这时雷晗却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
陆筝不想后退,可出于自卫的本能她又不清楚雷晗到底想做什么,也许是刚才一时激愤的话惹怒
了他,真是可笑,现在即便是他们两人大打出手,雷晗也未必有本事制服自己!想到当时自己从楼梯上故意摔下小产,雷晗和她一起躺在床上时说过的那些话,还有他亲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举动,陆筝觉得自己还是示弱一些才更加妥当。
于是她向后撤了一步,抿紧了双唇。
气氛从刚才的针锋相对到尴尬只需要一个动作,雷晗停在陆筝身前,伸出手想要抚摸她这张自己又爱又恨的脸,可是却被陆筝在半空中截了下来,死死握住手腕僵持在她脸边不远的地方。
“果然不像上次一样,”雷晗没有回击却也没有收回手的意思,不见了刚才的尴尬,他直视着陆筝眉头微蹙的神情,眼光落在那张本应该柔和娴静,此刻却有着莫名戾气的脸上,“你一旦有本事飞了起来,就再也不顾或许会折断翅膀了,对么?”
“雷策都做不到的事你更想尝试,对不对?”陆筝不回答反而是反问,她知道雷晗对自己或许有真心但更多恐怕是渴望对雷策的报复,所以自己不能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为所欲为。
“我倒是觉得雷策真的让你为他收敛起羽毛,可他应该把你关在笼子里,”雷晗的声音已经不是刚才那样舒适温润,他突然成了曾经自己见过的恐怖模样,瞳仁中的光彩变得晦暗却炽热,“性子再烈的鸟儿关上几天或许还嚷着扑棱翅膀,可是几个月,一年下来,它就温顺得好像从小就生活在笼子里,每天跳上跳下只等着主人来喂食和逗弄,只可惜雷策太过娇惯你,让你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所有喜欢你的人都愿意用同一种方式得到你?”
“你当然可以一试,不过我看成功的几率比你大仇得报还要低得多。你想和你哥哥比,做梦吧!他在我心里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的确,我们为了各自的目的分开,对彼此残忍无情,但你永远都不会理解这世界上有一种爱情只是因为相爱才走到一起,分开也并不是误会与彼此厌弃,因为你只想着掠夺别人得到的东西,就像我,就像整个虞国。但你做不到的雷晗,我和虞国也许都会毁灭,但那也注定和你半点关系都不会有!”
陆筝明白自己的弱点之一恐怕就是在关键时刻控制不住情绪,特别是面对曾经的雷策,现在的雷晗,这种情绪起伏总是很大的情况时。
就像现在,她一时激愤,成功地激怒了雷晗。
雷晗发力的时候陆筝感到了愤怒之下可怕的爆发力,但现在的自己也是怒火中烧。雷晗的意图被她识破,陆筝抬手就是一击打算迫得他回身闪避,可这一拳雷晗却根本没有躲开,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他看起来清秀淡泊的脸上。
关节都吃痛的陆筝完全没有料到,就在她神色一滞的瞬间,雷晗紧紧地用双臂缚住了她相比之下娇小的身体,陆筝用最后的空隙转过身去,背对着雷晗,两只脚快速反应抬起,蹬踏上凉亭粗圆的柱子,准备发力,可是雷晗带着她已经无法移动地上身向后撤去,陆筝的脚便无路如何都够不到着力点,再使上力气。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卡死我了!!!更不更得上看天意吧!!!
☆、冷血獠牙
“不只是你懂得孤注一掷,”陆筝听到耳边想起的话语近在咫尺,热气喷上了她的耳际,激起了一片战栗,“我一直都在一个人背水一战,和我的绝望相比,这一切又算得上什么?”
“那你知道我现在的绝望是什么?”
“说来听听。”
陆筝深吸一口气,像是从喉咙中硬挤出了一丝古怪的咯咯笑声,她收敛肌肉的力量,紧紧地将后背贴在雷晗的胸口,声音呵着粗气,一字一顿,飘忽却有力:“曾经你哥哥就是这么抱着我,他把嘴唇贴在我的耳边,把手伸进我的领口,我们互相抚摸,互相慰藉,说着狠话,却彼此当成最温柔的情话,”感觉到雷晗身体凝滞的突然僵硬,陆筝继续带着笑声叙说,“这就是我的绝望,再也没有人能像你哥哥那样享受这种幸福,更糟糕更让我绝望的是,抱着我的人,竟然是你!”
话音刚落,陆筝的腿伴随着蜷曲的力量猛地蹬向雷晗的腿部,整个人挣脱出了他双臂的桎梏,而与此同时,她手上多出了一把短剑,那是之前她仔细观察才发现的。
雷晗因为这突然一击向后倒去,他反应也是极快地稳住身形,可是刚刚站立妥当却不料被陆筝突然爆发的又一次突袭击倒在地。
等他再向直起身来,陆筝已经压在他身上,冰冷的利刃紧抵着他的咽喉,金属的锋利擦过皮肤,好像冷入了心底。
“雷晗,好玩吗?”陆筝知道自己的笑容一定很残酷,可她已经受够了,“你觉得什么最可怕?你哥哥?还是你自己?在你和铭王的眼中,我是不是一个头脑一热只知道心上人的白痴姑娘,吓一吓就哭哭啼啼地听你们的话?你要知道,或许你对我有那么一点源自于雷策恨意的好感,因而之前不舍得刺我那一下,但我不一样,只要我愿意,这刀没有任何意外就会横穿你好看白嫩的脖子,割断你的血管动脉还有喘气儿的家伙,贴着你的脊椎,直到脖子的另一边冒出带血的刀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