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视线之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温子渊愣住,然后马上施展轻功掠过离岸不远的水面,落在了那人跟前。
“我已经要离开寒舍了,希望你能放过他们!”温子渊伸手阻住沈南州的去路,她想最后试一试。
“不可能,师父马上就要来了,”沈南州看到温子渊一身行装也是掩饰不住的讶异,“你在他过来之前还是离开吧!”
“你明明知道小叶和阿雪和这件事没有关系!”温子渊有些愠怒,手掌握成了拳头。
“寒舍和灵璧门未必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这次来本是师父让我提前查探,而通知你离开的事只是尽我们之间最后的情谊,,没想到你已经准备要走,是韩悉告诉侯轻雪的?”沈南州说出情谊这两个字时,心中一片莫名的酸楚。
“我早就决定要走,与阿雪没有关系,”温子渊本想解释一下,可是突然一愣,不对!她惊恐地看向依旧恍然不觉的沈南州,厉声问到,“是贺鸣天让你先来?怎么可能!”
“的确不可能!”
沈南州的惊愕充斥着表情,他单膝跪地,叫了一声师父。
贺鸣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他越过沈南州,两道目光逼视着温子渊。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温子渊将故人再见时的所有厌恶憎恨和惊愕抛在了脑后,她现在满心牵挂的只有小叶和阿雪的安全。
“你不是聪明到可以算计我和司徒玄么?怎么现在这么简单的问题自己都想不清楚了?”贺鸣天没走近一步,出于恶心,温子渊都倒退一步,贺鸣天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你现在又想利用南州来杀我吗?”
“师父……”沈南州仓皇之下不知该如何解释,贺鸣天一个眼神就让他闭了嘴。
“他也配?”如果是两年之前的温忆现在会是什么样?可是温忆摔下山崖粉身碎骨,而温子渊早已经将沈南州看成一道早已结痂的伤疤,再也不会疼了。
“南州,杀了她。”贺鸣天像是在说一件极其寻常的事,沈南州张口欲辩,可是话到嘴边,又被贺鸣天的眼神给逼了回去,“难道说在你的心中为师还比不过这个曾经想要迷惑你万劫不复的妖
女么?”
这时有声音由远及近,贺鸣天看了一眼,轻哼了一声:“这些人居然来得这样早,”随后他看向沈南州,“刚好让你的前辈和同辈们见识一下你斩妖除魔的决心,要她还是至正山庄和为师,你自己选!”
有人眼尖,已经认出了温子渊,众人靠近后,贺鸣天谦谦君子般说到:“没错,这正是当年玄阳宫的余孽温忆,想不到她竟然也是寒舍和灵璧门之中的人,今日被小徒提前探查发现!”
温子渊心中冷笑之余依旧牵挂着寒舍的情况,可她此时无计可施,为今之计只能试图鱼死网破。她顾不得那么多了,此时只有真相能够让这些人有所动摇,尽管希望渺茫也值得一试。
“贺鸣天,当年玄阳宫……”
打断温子渊说话的不是别的,而是一把剑,从背后穿透了腹腔。
温子渊低头就能看到剑尖上不断下滴的自己的鲜血。
沈南州当时只有一个想法,绝对不能让温子渊说出这些话,等他发觉自己做了什么时,几乎呆立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慌忙抽出剑,手止不住的颤抖。
“沈少侠,好!”有人在人群中叫到。
贺鸣天点了点头,然后俯视着捂着伤口的温子渊声音亮如洪钟:“今日众同道汇聚于此只为扫清妖孽,还霞山派,还武林一个公道,贺某不才,肝脑涂地亦无所憾!”说罢,众人高喝,有人被这一席话鼓舞竟大胆走上前来,向着仍然坚持站立却已经神志不清的温子渊就是一掌,沈南州已经麻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自己终究是无能为力。
温子渊就这样向寒舍的正门摔了出去,巨大的冲力让她砸透了门板。没了内力抵抗,任凭什么芝麻绿豆的三流人物也可以将她这样羞辱掷出,可是她已经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流出的血带走了她的体温和她的力量。
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她听到阿雪和小叶的声音。
笨蛋,快跑啊。他们已经知道我在这里了。
温子渊在心里呐喊,可是最终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你醒了。”温子渊猛地睁开双眼,伤口的剧痛和弥漫的浓重药味让她清楚自己仍然活着,声音仿佛就在床边,她忍着痛努力侧过头去,看见了林元修立在床前,脸上带着清晰可见的笑意,可是那笑意不是看见几乎死去之人苏醒而应该有的,反而像是有着难以描摹的邪气,她心中暗暗警觉。
“小叶和阿雪呢?”
“叶庭云只是旧伤复发,没什么大碍,你比他要严重的多。”林元修的眼中很难揣测出此时他阴晴莫辨的情绪,温子渊的心又下沉了一些。
“那阿雪呢?”她的声音飘忽没有底气,却已经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那个傻丫头我也不知道她现在是死是活,她为了让你和叶庭云能有机会离开,自己一个人不惜独战整个武林正派,最后被贺鸣天刺了一剑又加上柔镜波的一掌,虽然当时没有咽气,不过,我不说你自己也想得明白。”
每一个字都比沈南州的那一剑还要凶猛地刺入心中,温子渊登时血气上涌,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华丽的绸缎背面尽是猩红的斑驳。
“到底她枉费了自己的性命,”林元修的语气听不出半点可惜的意味,“可惜你和叶庭云也没有逃出锦阳,不过我也要谢谢你们,若不是如此,贺鸣天怎么肯相信我会继续做他的棋子。寒舍也算是为灵璧门挡了一劫,现在,贺鸣天那里已经认定陈越之的死是你所为,有柔镜波对死因的言之凿凿,这次的诬陷你是抵赖不了了。”
“你们!”温子渊来不及拭干唇边的血迹,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恨,林元修很自然地坐在了床边,亲昵地伸出手帮她擦拭唇边的红痕,温子渊甚至在这五雷轰顶的震怒中忘记了甩开他的手。
“司徒玄死后贺鸣天手中只有我这一枚棋子可用,又怎么会轻易放弃?”林元修动作轻柔,长睫低垂,“你猜到了对不对?的确,贺鸣天此次前来只是和我做的一场戏,目的是能让他能有理由再次成为盟主。所有我告诉了她你在这里的消息,那日元序去找你正是偷听到了我和贺鸣天的暗影说关于你的事情,不过他也不只是因为这一件事而死。贺鸣天早就看出我虽然表面愿意配合但心底却别有计较,暗影在来之前就得到了杀死元序的密令,刚巧又不得不灭口,其实我早就清楚,那并不是认错人,而是他的示威,是为了警告我不要自作聪明。”
温子渊猛然反应过来林元修的手在摩挲着自己的脸,带着本能的厌恶和恨意,她用尽全身力气甩开了他有些冰冷的手掌。
“可是他终究是错了,”林元修的笑容像是嵌在了脸上,察觉不出恶意但却让人不寒而栗,他满不在乎温子渊的动作,径自说了下去,“我怎么会甘心听凭他呼风唤雨召之即来?甚至无视弟弟枉死?纵然他想去告密,我也不会到杀他灭口那一步,所以是他自己断了与我最后互不相犯的底限。后来,那个执行的心腹暗杀的暗影竟然被侯轻雪和韩悉误打误撞杀死,我自此也不打算轻易放过贺鸣天,所以原本诓骗你的事情也变成了真正的计划,现在侯轻雪人在贺鸣天手中,温子渊,你别无选择,想要救她出来只能与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