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麼工作?」
「我在咖啡店上班。」
沉寂了幾秒,南漪得到的回答是:「為什麼跑去給人家端茶送水?」
相比之下,James口中有關「專業對口」的勸誡,似乎禮貌得多了。
這樣的事情還有許多,只是向野每次都從中調和,她知道自己媽媽在家裡被寵慣了,大半輩子的說話方式實在難改,於是只能跟南漪解釋道歉。
南漪因為在意向野,所以選擇相安無事下去,可相處了幾天,她逐漸失去耐心。南漪心想,這些年她連自己爸媽的「數落」都不買帳,又有什麼必要縱容旁人沒有邊界感的試探呢?
於是南漪偷偷讓老闆給自己多排幾天班,從根本上減少與向野媽媽的接觸。誰知向野媽媽見狀問她什麼時候打算辭職,說總不見得一輩子做服務員吧?
每次聊起這個她的神情總會透露出難以言說的嫌棄,南漪不知道她說這句話代表什麼,只是確信和這樣的人似乎也沒有什麼好聊的。
有時往往種下的期望越高,失望便越大。南漪沒想到向野這樣相處起來極其舒適的人,她的母親卻是截然相反的性格。於是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南漪的失望就像一顆雪球越滾越大,而囤積的積雪最終被南漪媽媽親手推進海里,悄無聲息地融化。
「向野是不會留在澳洲的,他研究生畢業了一定要回去我身邊生活的,這個你是知道的。」
南漪不知道。
「你要是畢業也回上海,我們也是歡迎的,只是結不結婚的以後再說咯,你們現在還都年輕。」
以後再說?
「向野從小就招小姑娘喜歡的,就我來之前,他姑姑還要給他介紹女朋友。」
介紹女朋友?所以呢?那她又算什麼?
也許是看出了南漪表情中的僵硬,向野媽媽拍了一下她。
「但是你別介意哦!他姑姑不知道你們感情好,沒有別的意思。」頓了頓,她又說,「但是人家朋友的孩子總歸不好意思不見的,當個普通朋友認識一下,多個朋友多條路嘛,你們在澳洲就是生活太閉塞了,一點都不講人情關係的,出了事都不知道找誰幫忙。」
南漪腦子一片木然,她很想直接問她,他們會出什麼事?
人生最大的事情左右不過生命,出現任何突發狀況可以叫救護車,她在這裡也有能隨叫隨到的朋友。她遵紀守法、生活簡單,所以南漪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遇到什麼事,非要建立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網。
然而這些話只在腦子裡過一遍也就煙消雲散了,南漪永遠不會說出口,正如同不在場的向野也不會知道自己媽媽都說了些什麼。
南漪至今沒有琢磨透徹向野媽媽話的意思。
也許她只是一個心直口快的低情商,腦子裡想到什麼就直接說了出來。也許她這一番話是故意為之,讓對面這個初出茅廬的女孩子明白,她的男朋友也是很有市場的。
南漪曾經揣摩內耗了一周也沒有找到答案,後來她才驀然明白過來——無論是哪一條,向野媽媽都瞧不上她。
而且,她說向野不會留在這裡的。
向野不會留在這裡嗎?他答應過自己,也會留在澳洲,會一直陪她的。
可是……他雖然這麼說了,卻始終沒有為了拿身份而努力,他閒暇時間都用來打遊戲,從不複習也不考試,臨近畢業也沒有任何表示。
還是說,他從一開始都沒想過要留下來……
懷疑的種子埋下,南漪和向野開始頻繁吵架。
在愛玩的年紀遇到了想照顧一生的人,這是一件十分矛盾的事。
二十出頭的向野沒有高瞻遠矚的目光,更不懂如何規劃安定的生活,兩人矛盾愈演愈烈,久而久之最後的溝通結果就是,向野選擇沉默,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用敲鍵盤發泄情緒。
而和好也總是伴隨著向野的撒嬌大法,每晚敲完鍵盤就會抱著南漪貼貼,軟磨硬泡地求原諒,而南漪每次也會原諒他。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一段相對昏暗的日子,讓她現在仍舊心有餘悸……
「南姐,下班回家啦!」
門口傳來的聲音讓南漪回過神來,她看著那人燦爛的笑,也跟著扯了扯嘴角。
退出app,把手機扔回包里,南漪跟著向野上了車。
上車後她始終沉默,向野感受到旁邊人似有心事,以為這是打工人和老闆娘工作之後的日常破防,就沒多問什麼,不停給她講笑話逗她開心。
兩人回家的路上打包了麥當勞,等到再次回到車上,向野忽然神秘兮兮,拉著南漪的手繞到了後備箱的位置。
這個行為讓南漪愣住,她腦中忽然閃現許多後備箱求婚之類的華麗場面,心想他可千萬不要在麥當勞人來人往的停車場裡搞這一出。
此時向野似笑非笑的目光在南漪眼裡儘是狡黠,她伸出手又收回來,直接問:「你裡面裝的什麼?」
「啊?什麼裝的什麼?」向野也被問住了,他懵懂地指了指車尾的保險槓,「這裡,你看不出來有什麼嗎?」說完尷尬嘿嘿一笑。
南漪疑惑,定神看了看,問:「怎麼了?」
向野「噗嗤」笑出聲,「就這麼不明顯嗎?南姐,我錯了。」他扯著南漪的手撒嬌,「我是來跟你坦白的,早上送完你上班,倒車的時候不小心把別人的車門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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