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那双没有眼珠、流着血的黑窟窿在记忆深处一闪而过,叶淼忽然有点心慌,咕噜一下跳了下地,将椅子拖到了浴室门外等着。
这个行为看起来有一点变态,但只有离贝利尔近一点,她才觉得安全。
好在他很快洗好了,听见花洒的水声停止时,叶淼立即心虚地把凳子挪开,钻回了床上,装作什么事也没生过。
贝利尔出来时,看到她睁着困倦的眼睛坐在床上,不由失笑:“你很累了吧,怎么不睡”
叶淼暗暗松了口气,把手机放回了床头柜上:“我等你出来再睡。”
“我还没那么早休息,你先睡吧。”贝利尔擦着头,在床边坐下,忽然问她:“明天中午,去吗”
他指的是叶淼父亲和容华结婚,两家人约的饭。
“”叶淼垂眸,低声道:“去吧。既然之后想留在国展,可能见面的机会不多了他能再婚,有妻子陪他生活,还即将有第二个孩子,也是喜事,就当做是一次告别吧。”
贝利尔没说什么,摸了摸她的头:“那我叫醒你。”
叶淼用被子卷住了自己:“而且,我的房间里还有不少我的东西就算房间被人占了,我也想把它们拿回来。明天吃完午饭就去拿吧。”
“你知道吗,在国有一种说法,人在一个地方住久了,就会和那个地方形成一种和谐的磁场,越住越是舒服放松”
他忽然一本正经地科普起了她听不懂的话题,叶淼困得不明所以,勉强抬了抬沉重的眼皮:“什么”
“所以,占据别人房间的人,会被房间主人留下的原生磁场排斥。”贝利尔笑了笑,小尖牙若隐若现:“就算主人不要那个房间了,也轮不到鸠占鹊巢的人就这么舒舒服服地住下去。”
当夜,凌晨一点半,叶家的房子里。
原属于叶淼的房间装修雅致,装饰得很有女孩子的气息,家具皆是雪白的原木定制的。其中一面墙还摆了一排漂亮的玻璃柜,里面放了很多从各地淘来的工艺品和礼物。
容雨欣穿着睡衣,两条腿懒洋洋地搭在梳妆台面上,拖鞋一晃一晃的,在与表妹通电话。
“今晚就见到了,她当然想回来住,不过她爸没让。”
“那当然,她不是还在国外读书么,过几天就走了,还想占着茅坑不拉屎,你说有道理吗”
“她这房间里的化妆品还挺多的,衣服也好看,不过和我尺码不合,我穿就太长了下次你来玩吧对,我前几天朋友圈的那个手摇音乐盒就是她的摆件,据说是奥地利带回来的日记本没找着,可能她不写吧。”
“话又说起来,她今天吃饭时带了个霹雳无敌帅的外国男生来,好像是混血儿,比你喜欢的那个模帅多了不知道,应该不是她男朋友吧。他看了我几眼,说不定对我有意思对,我听见她爸邀请他们两个一起来吃饭,明天你可能会见到他,保证帅到你腿软对,哈哈哈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起夜去厕所的容华的声音:“欣欣,几点了,还不睡觉”
“睡了”容雨欣应了一声,把电话挂掉了。
她把手机插上电,打了个呵欠,走到阳台的门边,刚将玻璃门关上时,忽然听见了房间深处传来了一阵轻灵的乐声,微微一愕。
原来,玻璃柜旁的陈列架上,那个手摇音乐盒竟然自己摇了起来,清脆的钢琴曲在寂静的深夜,显得分外瘆人。
“奇怪”容雨欣心里闪过了一丝怪异的感觉,走过去拨停了它。余光却看见玻璃柜里,似乎有些异动。
与此同时,“啪嗒”一声,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到了她的额上。
容雨欣狐疑地伸手一摸,用手指捻了捻,觉得有点粘稠。
天花板漏水了吗
她抬起头来,定睛一看,瞬间僵住了。
玻璃柜中陈列的好好几个精致的日本娃娃,白天时还是木头质地的皮肤,此刻竟泛出了腐肉的质感,肿胀得无限大。它们狰狞地趴在玻璃上,眼耳口鼻不断淌出血来
容雨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尖叫道:“啊啊啊鬼啊”
鬼娃娃黑黝黝的长在无限延长,塞满了整个柜子,仿佛有生命般一股一股地在扭动,从玻璃的狭缝里钻了出来,扭曲着伸向了她。
它们一张一合的口唇中,依稀传来了怨毒的质问。
“为什么乱动我们”
“你为什么进这里”
“你不该进这里”
书桌上的台灯轻轻一闪,熄灭了。容雨欣尖叫着,慌不择路地逃离柜子,不慎被椅子绊了一跤,狼狈地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扑到房门,却现门把却根本拧不动。
平生从未遇到过这种灵异事件,她手心全是冷汗,瘫软在地,惊恐地回头一看,那干净透明的玻璃柜里已经溅满了暗红色的血。
仰头,血铺天盖地,爬满了整个房间的天花和墙壁,恍如凶案现场喷溅出的血痕。
“啊”
容雨欣面容扭曲,尖叫一声,晕了。
月光从云层后慢悠悠地爬出,透过玻璃照进房间里。玻璃柜中的日本娃娃仍是原本的姿态,墙壁与天花板雪白如故,一切都风平浪静,仿佛什么怪事都没有生过。&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