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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別站著，小寧你快去洗手，就等你了。」陳鳳霞推她的後背，邊說邊笑。

6寧躲開她的手，轉身進了衛生間。

飯桌上，陳鳳霞一改以前話都不願意跟6寧多說的風格，拉著她絮絮叨叨地說這兩年家裡的情況，6寧很少說話，只是「嗯嗯」地應付過去。

6家宗嚼著菜，問6寧：「姐，你找對象沒？」

6寧一愣，這不像是6家宗會問出的話，她回答：「找了，等以後帶回來讓你看。」

「哦。」6家宗沒什麼興地接了句，看了陳鳳霞一眼。

「對象，對你好嗎？」陳鳳霞試探問道。

「挺好的，淘寶店就是我們倆一起開的，他脾氣很好，我們很合得來。」

「那就好。」一直悶不做聲的6中華突然說了句。

聽到這話，6寧莫名有點難過，可她最後什麼都沒說，只是點了點頭。

吃過飯後，6寧剛要站起來收拾碗筷，陳鳳霞搶過她的碗，「不用你，你坐，快坐啊。」

說著她麻利地去廚房洗碗，6寧看著她的背影，覺得自己當初離開家鄉，真是對的決定，要是一直留在家裡，肯定少不了和陳鳳霞產生矛盾。

6中華還是那樣沉默寡言，就靜靜地坐在沙發另一邊，看6寧和6家宗聊天，時不時看她一眼，最後忍不住說了句，「你一個人在外地，要注意身體。工作別太累了。」

6寧點頭，「你也注意身體。」

除了這個，父女倆似乎沒別的可說的了。

晚上6寧還是睡在自己房間，陳鳳霞邀功般指著床上的被子，「知道你要回來，我特意用今年的棉花給你做的，你試試，特別舒服。」

看著她殷勤的神態，6寧心裡那種經年的堅硬部分，終於慢慢融化，或許她不該因為過去的事繼續遷怒於陳鳳霞，不管怎樣，他們終究都是一家人。

6寧對陳鳳霞笑了笑，「謝謝陳姨。」

「不謝不謝，自家人客氣什麼。」陳鳳霞眼角簇起皺紋，「你坐了一天的車肯定累了，快休息吧。」

剛換床，6寧有點睡不著，關了燈躺在床上和馮清河發信息，馮清河剛到家就被家裡親戚叫去喝酒，回信息不太及時，6寧也不催，沒信息的時候就閉眼睛醞釀睡意。

突然屋外傳來一聲響動，6寧睜開眼睛，隨後聽到有人在低聲說話。

她沒多想，下床走到門邊，手放在門把手上，還沒等她打開門，突然聽到陳鳳霞低聲說：「你問沒問？」

接著是6家宗的聲音，「我姐才剛回來，過幾天再說吧。」

「過兩天錢她的錢都給她女兒花了！」陳鳳霞又說：「你看你姐箱子裡的這些東西，大部分都是給她買的，哪有你的份！這幾天你表現好點，聽王晶晶說，她表姐在給你姐打工，你姐現在有錢，你機靈點！」

6家宗：「我姐對我挺好的，我不想巴結她。」

陳鳳霞有點氣急敗壞，「你這榆木腦袋，和你爸一模一樣！」

「算了，這行李箱裡沒錢，合上吧，動作輕點，別把她吵醒了。」又是一陣細碎的動靜，接著是行李箱滑動的聲音。

北方冬天的晚上寒氣侵入人體的每個毛孔，6寧就這樣穿著睡衣直直地站在門後，直到整個身體都被凍得僵硬。

兩年多的時間過去了，6寧真的以為情況會有所變化，她真的這樣想過，或許他們真的能成為一家人，事實證明她真的太天真了。

太冷了，家裡真的太冷了，6寧身體在發抖，不對，這裡真的是她的家嗎？6寧輕輕搖頭，她的家遠數千公里外的南方，是那個和馮清河一起生活的地方。

第二天6寧給陳麗打電話，想去看看程程，陳麗說他們全家人回鄉下老家了，過了年再回來，6寧不想在家裡待著，便給王晶晶打電話叫她出來聊聊。

6寧在縣城唯一一家算得上休閒吧的地方，要了兩杯果汁，等王晶晶。

窗外是來往的人群，周圍的建築跟6寧離開那年沒什麼不同，和南方日月異的城市基建相比，時間仿佛給這個小縣城按了停止鍵，如果6寧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她或許會覺得再這樣的地方生活也不錯，可她見過了，一切都回不到從前了。

王晶晶姍姍來遲，她已經懷了二胎，身體有些浮腫，不過嗓門依然洪亮，人還沒坐下，就拉著6寧的胳膊，「我都聽我表姐說了，你現在是大老闆了！恭喜呀！」

「什麼大老闆，不過夠生活而已。」6寧謙虛地笑笑。

王晶晶手裡握著果汁杯，抬頭看她，像是在猶豫，最後開口道：「小寧，前幾天我表姐深夜給我打電話，哭著說自己很委屈。」

「曉媛？她怎麼說的？」

王晶晶不想在她和王曉媛之間當傳聲筒，便含糊道：「小寧，還是我介紹你們認識的，你就看在我們從小玩到大，你對我表姐好一點。」

握著杯子的手差點拿不穩，6寧把杯子放在桌子上，不敢相信地看著王晶晶，「我對曉媛不好？她這麼跟你說的？」

王晶晶見她表情不對，趕緊解釋道：「她可能就是這段時間壓力比較大，你看她過年都不回家，就是怕被催婚，所以情緒不太好。」

6寧從沒覺得自己有任何對不住王曉媛的地方，她站起來，看著王晶晶，「不管你信不信，我問心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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