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刕家五少爷要娶妻了。这是件大事,因是最后一个儿子娶媳妇,英国公也给了几分注意力,跟赵氏提了提,想把婚事办得热热闹闹的。
赵氏先还不肯,英国公熟悉她的脾气,直言道:“家里晦气事情多,正好用喜事冲一冲。”
赵氏想到最近的糟心事,马上点头了。
办,大办。
她也觉得家里如今晦气得很。
这桩重要的事情自然要给宋玥娘。她道:“除了你,我谁也不放心。”
宋玥娘就拍着胸脯保证,“肯定体体面面的,我又不是头一回操办婚事。”
就连折绾的大婚她也是插了手的。
她把这个看成是美差事。且因觉得折绾最近献了茶叶给太后,还得了陛下夸赞,让闽南明年上贡龙凤团茶的事情让折绾出尽了风头,便心里憋着一股不甘,卯足了劲跟折绾别苗头。
于是五少爷的婚事不让折绾插手一星半点,她当牛做马不眠不休从头至尾操办下来,到刕五少爷成婚前日,人已经累得瘦了一圈。
赵氏心肝心肝的叫,“真是辛苦你了。”
宋玥娘瞬间得意,“小事一桩。”
玉岫抱着平哥儿过来玩,瞧见她那一副嘚嘚瑟瑟的样子就恨铁不成钢,“她还以为自己打了胜仗呢!”
怎么就养出这么个性子来。
且还配得好,又配了赵氏那般一个婆母。真真是蛇鼠一窝。
折绾好笑,“谁是蛇,谁是鼠?”
玉岫:“你家婆母是蛇,胖头蛇,我家那个傻子是鼠,鼠目寸光。”
折绾闷笑起来。最近赵氏的脸越圆润了——什么事情都有宋玥娘做,她就只剩下吃饱喝足了,于是胖得也快。
平哥儿窝在干娘的怀里跟着喊,“蛇!鼠!”
折绾就捂住他的耳朵,“可不能听。”
没一会孩子们都来了,莹姐儿高高兴兴的摸了摸平哥儿的脸,笑着道:“他又长大了些。”
还看向玉岫:“大舅母,我阿娘说待会还要来看您呢。”
玉岫:“那我找找鸡毛掸子”
莹姐儿捂住嘴巴笑起来。她知道,上回阿娘就被大舅母用鸡毛掸子追着跑过。
升哥儿和川哥儿跟大人问好之后就商量着去要些炮竹来,平哥儿想跟着去,两人却不愿意带着他。
他们是大孩子了,哪里能带着小破孩。
他们还非要让莹姐儿去,莹姐儿厉害,敢点火。且被大人责罚的时候有她在,他们总能少些惩罚。
莹姐儿不乐意,等两人手拉手出门找炮仗之后,她撇嘴道:“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我明天是要去看新娘子的,才不放炮仗呢。”
她今天晚上还要沐浴焚香,这样才能见新娘子。
她很郑重的。
而且她现在都不愿意跟他们一块玩了。
她道:“他们两个人还偷偷摸摸的在池塘里面撒尿!”
比谁尿得远。
折绾听了就笑:“那你跟雁雁玩,明日雁雁来的。”
莹姐儿点头,“我又做了很多小铃铛可以送给她。”
玉岫便小声说:“你家这喜事倒是铺张得很。”
折绾:“对新娘子是好事。”
这是实在话。因五少爷是庶子,赵氏给他说的亲事便是小户人家的姑娘,折绾记得是个脸圆圆的小姑娘,性子安静,并不多话。
她跟二少夫人和四少夫人走得近,平时见了自己仅仅是小声的问好,两人倒是没什么交情。
但她上辈子的婚事简简单单,没有如今这般大。
姑娘家的婚事大多只有一次,大操大办总比简简单单好。
等到第二天新娘子进了门,拜了天地,揭了盖头,折绾和其他人坐在屋子里面笑盈盈的跟她说话,果然见她笑不露齿,话不多,腼腆得很。
折绾恍恍惚惚记得,上辈子这个时候自己正在外头忙着招待客人,第一天是没见过这位弟妹的。
宋玥娘如今当家,今日也忙得很,并没有过来,还特意叫了二少夫人和四少夫人去帮忙,独独撇开折绾,想要冷落她,叫她看看厉害。结果各家夫人们没一会过来看新娘子,倒是叫折绾好一顿招待,又把宋玥娘气得骂了一句:“真是表里不一!”
折绾是不知晓的,知晓了也不懂她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只等闹洞房的人走了,温声细语的跟新娘子说话,让她第一日因新嫁的惶恐少一些,笑着道:“过几日天冷一些,咱们吃顿锅子。”
五少夫人慢慢的这个在她的声音里面松缓下来,道:“多谢大嫂嫂。”
折绾这才带着莹姐儿走。
莹姐儿路上问,“大伯母,你嫁人的时候是不是也穿着这样的衣裳?也要大伯父揭盖头,然后大家一起陪着说话?”
墨月提着灯笼走在旁边,闻言手顿了顿,但余光却瞥见自家少夫人笑着道:“没有。当时啊……你大伯父去了皇宫,我自己揭的盖头。”
也没人陪着她说话,都在说刕鹤春突然进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