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珞珞扫了一眼这辆车后头跟着的规制小一些的明黄色车,略一迟疑,就被他握住了手,往上一带。
旁边的礼官上前一步:“皇上,这与礼……”
话尚未说完,他对上了甄重远的眼神,默默退了下去。
连珞珞倒是坐过许多马车,但是这样的车还是第一次坐。车很大也很稳,因着四面透风,在这炎热的天气中倒是也不闷,马跑起来还有些风。
连珞珞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去,正想要问能不能摘下头上的凤冠,就听见一阵山呼:“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连珞珞立刻转回头去,目不斜视地直视前方。她本以为这人安排这样的车是担心闷热,这转过头才发现,街道两边黑压压跪了一片人,全在冲着他们喊道。原来如此,原来是为了让百姓们认认新皇上。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画面,难怪他们为了那一把椅子争得头破血流。连珞珞在心里默默感慨,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她的手被握住了,甄重远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怎么了?是累了吗?”
连珞珞抬起眼帘,露出一丝微笑,凑近了他的耳朵,大声道:“没什么。只是典礼之后不就该设宴了吗?你将宴设在了哪里?”
甄重远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歇会儿,马上就到了。”
连珞珞还想多问两句,怎奈旁边的声音实在太过热情,她只得作罢。看着前面那欢呼雀跃的百姓,她心中的狐疑越发大了:这到底是要去哪里啊?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车忽然停了下来。甄重远先下了车,朝着她伸出手:“到了。”
连珞珞扶着他的手下了车,看清面前的场景时,整个人愣住了:“这是……”
面前一座三层的楼,高高翘起的檐角上还站着脊兽,看起来就十分气派。一股浓浓的饭菜香飘了出来,连珞珞一怔:“这是,酒楼?”
甄重远应了一声:“是。”
连珞珞看着那空荡荡的正门口:“可是,这酒楼怎么没有匾额?”
甄重远握紧她的手,微微一笑:“当然是,等着它的主人给它赐名了。”
连珞珞心下一动,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直到被他带到了里头的休息间,连珞珞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说,这个酒楼,是送给我的?”
甄重远按住了她的双肩:“正是,完完全全属于你。”
尽管想到了,但是连珞珞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是说,我就是这座酒楼的老板。我也可以来出宫查看这座酒楼的情形?”
“当然。”甄重远扶着她的凤冠,“先更衣吧,难道头上不重吗?”
连珞珞微微低头,等着他把自己的凤冠取下后,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那,我每天出宫都可以吗?”
“你随时出宫都可。”甄重远将凤冠递给旁边的宫女,笑着道,“换一身轻便的衣裳,先用膳。难道忙了这么一早上,你不累?”
连珞珞抱着他的胳膊,点点头又摇摇头:“本来都有些累了,但是听到你这句话,我觉得,我可以再做十桌宴席。“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双手下滑,握住他的手晃了一晃:“那,我也可以做菜吗?”
“可以,不过有一个条件。”甄重远难得见她如此的小女儿情态,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梁。
“什么?”连珞珞抬起眼来。
甄重远低声道:“白日别累着你,就别动手给他们做了,晚间做给我吃就行。”
连珞珞小脸一红,瞄了一眼旁边的宫女:“没个正经。”
甄重远凑到她耳边:“还有,晚上早些回来。”
连珞珞双手推了他一把,满脸爆红:“我要更衣了。”
走到屏风后面,连珞珞还觉得脸一阵阵滚烫。想起他那特意加重的晚间两字,想起今晚正是洞房花烛夜,脸上的热度怎么都下不去了,将头埋在手里:这厮,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所有新上任的臣子们到达这酒楼的时候,都怀着跟连珞珞一样的疑惑。不过入席的时候,所有人都听闻了缘故:这酒楼,居然是皇上送给皇后娘娘的?
所有人心中齐刷刷的闪过一个念头:该不会,这就是聘礼吧?虽然听说皇后没有什么背景,不过皇上对皇后这份看重,可真是实打实的啊。
不过,当开宴后,所有人不约而同将那个念头抛诸脑后了:这宴也太好吃了。尤其是前朝那些识时务的俊杰们,还是安王手下本就是甄重远这边的暗线们,在场的人吃过的宴也不少了,但这么好吃的宫宴,还是第一次吃。
刚开宴,他们就听跟着皇上最久的几位将军说,这宫宴都是皇后娘娘安排的菜,做法都是皇后娘娘亲自派下去的。这样的好手艺,简直比那些什么名声在外的店好多了。哪怕就是不打着皇后的招牌,这样的味道也绝对能够脱颖而出。
连珞珞并不知道这些,她只发现,开始的时候众人都是冲着新君而来,自己这边都是那些大臣们的家眷来敬。
连珞珞倒是觉得正常,甄重远的脸却越来越黑。三杯没饮完,甄重远起身离席。片刻后,秦易几个人也悄悄离席。
不一会儿,他们就回来了。连珞珞本也没放在心上。事情转机发生在秦易来专程给她敬酒之后。
秦易敬完之后回去,所有人明里暗里悄悄打听。秦易一脸我只告诉你你千万别告诉别人的高深表情,告诉了几位一个秘密:皇上能顺利登基,皇后曾经出了不少力。尤其是刚上任的大学士,听闻他的父母胞妹,就是被皇后娘娘救下的。
这还得了,那几位新提拔上来的人连忙诚惶诚恐地又来给连珞珞敬酒,恭贺皇后,又能当皇后又能开酒楼,又那么漂亮端庄大方,各种形容词不要钱地往外撒,简直把皇后夸到天上地下只此一个。连珞珞虽然是白水兑了一点儿果酒,但是水喝多了也有些撑不住了。不过,她一望,看到自己这边敬酒的人都排成了行,顿觉眼前一黑。
她转过头正想求助甄重远,却见甄重远满脸满意地扫过那些人。她心下一动,接着又一暖,脖子一仰,爽快的一杯就下去了。
不管是携自己一道坐车,还是宣传自己是酒楼老板,抑或是敲打那些人给自己敬酒,他桩桩件件都是在为自己树形象。既是他已经把花架子搭好了,自己也要好好地唱好这出戏。
这宴吃了一下午,直到申时才散去。连珞珞精心准备了好几天的菜自己倒是没怎么吃。回到宫里后,甄重远去前头颁布封赏圣旨去了。她倒是累极了,回到卧房她一叠声让人去准备一碗鸡汤银丝面。
一碗面下肚,天已经黑尽了。她正要卸下钗环,门忽然打开,她转身,看到门口立着的人,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今日,好像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番外二
乾元殿的寝殿已然被一片红给淹没了,四处都燃着婴儿手臂粗的龙凤红烛,越发映得室内一片暖融。门口的人身上那喜袍仿佛与那片红融为了一体,连珞珞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然踱步到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