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面色一动,语气不变:“真人在说什么?老夫问的可是瘟疫之事。”
紫眠不置可否,语气忽然轻松起来:“拨给贫道一些人马,随贫道出城,不日则瘟疫可解,到时要在宰相府上设坛做大醮驱邪,宰相大人可愿意?”
“若能为民解困,老夫自当尽力,真人这般有把握,可想过若是……”
“一切由贫道担待。”
紫眠的言行让一边的龙白月呆住了,她从没见过像此刻这样神采熠熠的紫眠。他总是懒散飘忽、不问世事、不见喜怒,好象山涧里潺潺的流水,没想到此刻,仿佛突然间变成撞了磐石的万仞飞瀑,慷慨激越、势如破竹。
她哪里能掌握这样的男人,她根本不了解他。
他到底在想什么,他要做什么,他的过去,他的将来,她统统不了解。她的能耐,只足够与慕她美色的男人做露水姻缘,她如何能叫一个对她无心的男人臣服于她?美色行不通,才智又不够,她这半年时间,根本是失败的。
他是温润流水时,她的手掬不住,他若飞流直下,更是叫她心惊胆战。她就像愚蠢的落花,被他带着漂流,还以为他是跟着自己的方向。
厅里的众官员面面相觑,等着一直静默的宰相表态。
阴着脸的宰相终于开了口:“贺正侍,你家公子如今在哪里?”
正侍大夫贺文立刻躬身一揖:“下官犬儿此刻正领着人马全城巡戒,防止有人借瘟疫闹事。”
“恩,就派他,拨调一骑人马听紫眠大人差遣。”
“是。”正侍大夫贺文慌忙一揖,低头时瞥了紫眠一眼,神色微变。
半个时辰后,领了命的贺凌云就带着人马等候在宰相府外了。他一看见紫眠从宰相府走出来,立刻神色一凛,双唇抿的死紧。
紫眠看见贺凌云,熟稔的笑笑,翻身上马。一个兵卒替他牵着马,引马来到贺凌云面前,和他的坐骑并辔。
“你死定了。”贺凌云目视前方,从牙缝里咬出这四个字。
“我知道。”紫眠微笑着低喃,弯腰替明窗尘取下背囊搁在马上。明窗尘要和步兵们同行,还是轻装上阵比较好。
“你这算什么,匹夫之勇?”贺凌云怄气不看紫眠,一抖缰绳,队伍行进起来。
“上万百姓受苦,九条人命,两个灵魂永世不得超生……你说呢?”紫眠也不看他,声音低得竟然没让贺凌云听见。
跟在最后的龙白月看见队伍出发,连忙快步跟上,刻意不去在意座上的宰相。
就在要出府的时候,龙白月的袖子被人扯住了。她回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穿着不似宰相府的下人,作平民的打扮。
“宰相要你进去,要问你他究竟查到了什么。”
龙白月心有余悸的望了一眼宰相府,转头看看行进的队伍。她回过头来,咬着唇,狠狠的一甩袖子,挣脱那人:“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男人冷不防被龙白月甩脱,愣住了:“你……”
龙白月捏紧拳头,在心里警告自己别犹豫、别胆怯、别后悔。
下一刻,她一扭身,飞快的向着紫眠追去。
是的,他是温润流水时,她的手掬不住,他若飞流直下,更是叫她心惊胆战。她就像愚蠢的落花,被他带着漂流,还以为他是跟着自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