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成一一双星目紧紧地盯着沈昭,“继续说!”
沈昭吞了吞口水,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您现在的状态应处于伤口恢复期,有瘙痒的感觉,但你的却不一样,一般伤口恢复的时候会慢慢长出粉色的肉芽肿,可你的伤口应是恢复极慢,且还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沈昭一边说一边偷偷地瞧厉成一的神色,见他脸色黑沉,一时之间竟不知是否继续。
“继续!”
“呃……好,造成这一原因是凶手在行凶的时候在凶器上涂了亚合子,是一种生在雪原峭壁的植物,其花在冬季才会开,开的时间很短,只有两天,有微毒,能阻止伤口的生长,且引起一系列神经症状,所以您的恢复时间不仅会比常人要长而且还会更痛苦,一旦用错了药,怕是这个伤口便会腐坏下去,到时候再处理便难了。”
厉成一睨着女人,女人立刻把头低了下去,认真细看还能瞧见她身体的微微抖动,接着他向沈昭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我之前的那位医师是否处理得当?”
“呃……这得让我看一下伤口,现在如此说也是我约莫猜的,”她也感觉到室内的气氛有点僵冷,遂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厉成一,“这位先生,有一事我还想提一下。”
厉成一笑了,他此时并不相信眼前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女生,一开始他还想把她放了,但现在他得再考量一下,“有什么你但说无妨,我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
“谢谢先生,是这样,如果我能帮助先生,不知您是否能把我送回酒店?毕竟我就是个来毕业旅行的普通学生。”
“普通学生又如何得知亚合子这样偏门的植物?相信就算是我的部下,”他又看向女人,“也未必知道。”
女人的头埋得更低了。
“过来,我给你看。”
厉成一放了话,女人虽有些担忧,却也不敢忤逆厉成一的意思,她走到沈昭的背后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刀,咔擦一声,手腕上的麻绳应声断裂,上面赫然出现了一圈显眼的勒痕,松绑后血液运行也顺畅了,双手瞬间轻松了不少,两手互相搓了搓,沈昭也不急着过去,“这样,我刚还没说完,进来前我早就编写了短信分别给了我的同学和家长,如果我回不去想必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厉成一算是听明白了,他嗤笑道:“你这是在挑衅我吗?”
“不敢,”沈昭头垂了下去,但语气上依然不卑不亢,“我虽这么说,是想让你知道实际的情况,而我个人而言,还是希望帮你看看伤口的,如果你允许的话。”
“刚才的话还要我重复?”厉成一反问,这么一问倒让沈昭多了些底气,这就说明厉成一是选择信任她的,且如今能平安回到的酒店的希望更大了。
沈昭拍了拍手,瞧向一旁低着头的蒙面女人,“需要搜搜我的身吗?那位毕竟是你的上司,别到时候又说我害了他。”
女人惊异地望着沈昭,像是看一种珍稀动物一般。
厉成一却摆了摆手,“不用,既然我了话,其他的事就别管了。”
这么一来,厉成一在沈昭的心里倒留下了除了凶悍英俊外,随性的印象。
她很快来到厉成一的面前,他是光着膀子的,走得近了,沈昭迅就闻到了他身上散出来的多种药材混杂的苦味,抬起手搭在他的肩膀的系结上,“我要松开你的包扎了。”
“嗯。”
一条条纱布顺着沈昭的手舞动,室内渐渐弥漫着药物混杂的难闻味道,越到后面,纱布的颜色渐浓,成了脏污的土黄土绿色,再到后面竟成了黑色,接触着伤口位置的纱布甚至粘着些已经凝固了的血块,连同纱布一起落在了地上。
厉成一瞧着沈昭的神色便知自己的伤口怕是出现了最不乐观的状况,他黑沉的目光投向沈昭,“如何?”
室内的灯光昏暗,这药铺的主人家喜欢古代的东西,竟连电灯也不屑于用,沈昭皱了皱眉,拿起一旁的烛台凑近厉成一的伤口,这样便能照得清晰一些,她的睫毛纤长,皮肤光滑细致,厉成一垂着眼看去,心口竟生出了一种酥酥麻麻的痒意,难耐异常,他屏住呼吸努力忍耐,直至沈昭观察完了伤口退开一米之遥才放松下来。
沈昭放下烛台,抬眼认真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你的伤口在最初用药时便错了,之后又施了一套针法这才延缓了恶化的趋势,可那是治标不治本的,展到最后,你的伤口会变成一个大窟窿,且毒血会蔓延至全身,到时便药石无医了。”
“怎么可能!一开始明明……”一旁的女人听了沈昭的话竟激动地叫了起来,还没等她说完,厉成一摆手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从一开始便用错了药……厉成一扬了扬眉,那道浅色的疤痕也随之浮动着,隐隐有种荒洪将泄之感,可还是被他控制住了,他掀了眼皮,灼灼地盯着女孩,“你可有办法?”
厉成一从一开始就抱着试探的意思,不管沈昭是不是普通的学生,还是其他组织派来的都没关系,只因她从一开始就把他的症状描述得真切,且看了他的伤口后把过程也推测得七七八八,赵顷是他们最近才从沐家那位手上掳过来的,外人也没那么快得知消息,所以关于有没有施针法这一条便是无从得知的,而沈昭能通过观察伤口便看出来且对他知无不言,他自然是信她的。
沈昭点了点头。
女人看了不禁松了口气,但又想起了什么,望向厉成一时,眼里充满了恐慌,被厉成一瞥了眼,又垂下了头去。
沈昭把他们俩的互动看得真切,想必也是内部的问题,她可不想知道太多,像他们这样的,一看就是过着刀头舐血的生活,那个男人的伤口已然开始腐化,模糊了最开始的样子,但她还是知道,那就是几处的枪伤,这个年代谁会用上枪械,想都想得明白,这次不幸暴露,也希望他对她网开一面,让她回归平静的生活,可她转念一想,之前的生活也是一堆麻烦,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何来的平静,不牵扯进更多的麻烦就算幸运了。
“我能治好你的伤口,不是大话,但你也得答应我两件事。”沈昭试图讨价还价。
厉成一定睛看着面前完全不慌的女孩,沉吟了一会儿,等得沈昭都有些没有底气了才道:“行。”
“我今天便开一个方子,不能说立刻见效,但缓解的作用还是有的,之后您要想我帮你继续治疗,调整药方,那你得先送我回酒店,连同我的伙伴,安全地送回去。”
“这可不行!万一你使诈呢?”女人冷声质问。
沈昭摇了摇头,“我并不会,我和我伙伴的性命都由你们说了算,而且我的学校你们也知道了,你们大可来找我。”
沈昭说得轻巧,却不知厉成一要想进h市是有一定难度的,那可是沐宴辰的地盘。
“可以,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