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夹烟的老板娘穿着露腰上衣与黑色工装裤,靠站在铁门边,眯眼吐出烟圈。
宋宜禾回头时,她笑着抛了个妩媚的飞吻。
“这几天要不要先过来跟我住?”秦钟意余光睨向她,“不愧是结婚人士,胆子都变大了,不怕你对象看到你搞这东西,狠狠收拾你啊。”
听到这话,宋宜禾笑了声。
只不过腰腹间的伤口传来细密的刺痛,她轻轻抽了口气:“我只是想在身上给他留点儿什么。”
秦钟意:“不太理解。”
宋宜禾没说话,就像她也难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偷偷承受着没有回应的感情,独自前行那么多年。
甚至一想到,在自己曾经忽视过的那些光怪陆离的偷看里,或许有属于贺境时的一眼。
宋宜禾就有些难以接受。
回到家,客厅里灯火通明。
电视内正滚动着有关于唐家的财经新闻,记者播报唐家此时正经历北郊工程坍塌的官司。
宋宜禾收回视线,没再多看一眼。
今天周姨从老宅过来做饭,一楼不见贺境时,宋宜禾准备先上楼去换身衣服。
下午在小院里出了一身的汗,浑身不适。
只是没想到,内衬刚被从下掀到一半,分明安静至极的浴室倏地从里面打开。
灯光从逐渐变大的门缝里争先恐后地挤出,照亮了没开灯的昏黄卧室,以及宋宜禾面朝浴室门口,露出了一半柔软皮肤的正面。
宋宜禾一惊,正想收回。
耳边已经传来贺境时打趣的声音:“今天这么主动,以前背对我都不肯——”
他的话音猛地停顿,后半段话以极为生硬的方式截断,宋宜禾放下手,咬着唇轻轻闭了下眼睛。
内心不住祈祷着贺境时没有看到。
只可惜——
她的手腕被对方托住,带着不容避让的力道,将宋宜禾的手往旁边拽开。
柔软的衣摆堆积层叠在一处,与裤子的缝隙间,那抹刚纹好,皮肉尚且泛红的英文字母遮挡住了许志国留在她身上的那道疤。
那是他的英文名字。
Grayson。
她用他放弃的梦想封印住了过往的噩梦,也一并将他曾引以为傲的成就,镌刻在了身上。
这念头一出,贺境时的所有调笑与狎昵,在这一刹那消失,黑眸一缩,装满了不可置信与心疼。
手指伸出又缩回。
他第一次品尝到不知所措的滋味。
看着那条细长俊秀的英文名,想着宋宜禾此刻给予他的馈赠,贺境时突然忍不住有点后悔。
那天不该将话全部给她说清楚的。
掀起眸子,贺境时的眼尾染着浓厚的红意,喉结来回滚动几次才开口:“疼不疼。”
“不疼的。”对上他的眼,宋宜禾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帘,“就是觉得很心疼你,要是我早点发现就好了。”她抿了抿唇,语气有些难过:“贺境时,偷偷喜欢我那么多年,一定很辛苦吧?”
“……”
这话一出,贺境时瞳孔一震。
密密麻麻的涩意顷刻间排山倒海地压过来,可明明在此之前,他本来是不觉得有什么的。
因为清楚他们有婚约在身,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依旧会像现在这样携手共度余生。
可真的不辛苦吗?
看到她与其他男生靠近的那些瞬间、看到她被追求者表白的那些画面。
原来被爱与不被爱时的感受是不一样的啊。
也是到现在他才意识到,爱一个人真的被抽走了最重要的肋骨,只有合二为一才能无坚不摧。
贺境时鼻尖发酸,低下头,目光又在不经意间放在了那条还未痊愈的纹身上。
喉咙堵得慌,浑身也僵得难受。
他看了很长时间,最终在宋宜禾的注视下,缓慢又从未动摇地弯腰靠近,在纹身旁落下一吻。
宋宜禾忍着没有后退一步。
在下一秒,听到贺境时认真开口:“下一个春天来临的时候,我们办婚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