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便挠挠头:“你这么问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大概也就小时候坐过几回,每次颠得头晕目眩,好多次要吐出来了。”
“噗。”少女便哈哈笑着,伸手捂住嘴,抬起一袖红裳。
少年也轻轻笑着,高兴之时,又问了一句不知多少次的话:“香墨,你到底是哪里的人啊?”
少女露出左边的虎牙,“嗷呜”一声:“我是修练千年的老狐狸,是来吃了你的,害怕吧,哈哈!”
少年又笑,便不问了,侧着头打量她。
红衣红裳,青丝鬓,一白一红两根绳绑在两边,捏出两个花骨朵儿,用青带束着腰,细看去,仿若双手可捂,脚上仍是红底的绣花鞋,精致小巧,好像仙童下凡一般。
而那时的少年,心中春风意,脸上悠然气,面相却如凡间客,与少女相比,如同云泥。但他挺拔的身形,透着一些惊鸿气,右手仿佛握着利剑一般,能刺破这天地。
那时的少女如红楼闺中人,少年如白楼戏中人。
当初那小胖子向自己说起奇龙之时,便愣神,脑中浮起一道红影,便让小胖子笑骂他不知。
往事回味,怡然自得,心中泛起漾意。
开口间那摆伞的人:“这伞是怎么……”活到一半,却愣住。
红衣红裳,清丽秀雅的女子便望他:“公子,油纸伞是小女亲手捆制,用的是梧桐油,以槐叶汁作辅的,卖九文铜。”
少年没有说话,呆呆望着女子的身裳。
女子便有些羞怯:“这是我夫君选的嫁衣……”
见她说话一半便沉默,少年抱拳问道:“不知姑娘夫君如今何处。”
女子赶紧起身还礼,又有些凄然:“世人的诡恶多端,让人打死了。”
少年观女子相貌清雅,便想到什么,但也只得说一句:“是在下冒犯了,不该引起姑娘伤心事。”
而女子却丝毫不介意一般,缓缓地继续道:“连命不好,运气也不好,高堂之上,就差最后一拜,却招了这般之事。”
玄衣便不言,默默地候着,而小男孩似也瞧出什么,凑过来。
“他死之后,我爹娘就不认了这婚事,说是只拜了两拜。而对方也很强硬,要我守寡,可终是理气不足,便对家邻里骂了我们。爹娘要再为我搭桥,可始终是有夫之妇,无人答应,便要到其他地方去。前不久要去娘的故乡去,可几日前也病去在家中……”
说到这里,女子停住,玄衣则是安静地等着。
凄凉一笑:“如今真的只剩我一人了……”
少年沉默许久,正要开口几句,一旁小男孩就道:“你这伞上还有一片枫叶呢。”
少年寻声望去低失,确实如他所说。
伞是用竹条编好的,看着泛黄,应该是用火烤过的,铺在竹条上的伞面纸是厚厚的一层,纸上洁白无瑕,可又在伞面上绘了一片枫叶,青翠灵秀。
那女子望着小男孩,便说着笑着:“这是他教的方法。先用红墨在伞上作画,干了之后,用艾叶和着冰雪融成的水将其擦去,绿色的计液便覆盖原先的画,成了绿叶,而一遇水,叶子又要变红。”
小男孩皱眉:“白纸草?不是遇水变紫吗?你那红墨是什么制的。”
女子愣一下:“什么白纸草?那红墨……也应是普通的……吧。”
玄衣拉了拉小男孩:“这么说话可不得礼啊。”
小男孩瞥了他一眼,女子就笑:“我只是寻常小人,用不上公于敬意。”
玄衣挠挠头,问她:“为什么是枫叶,又怎么是一片?”
女子道:“春为翠叶,秋为红叶的便是枫叶吧,这样的伞不仅可以遮雨,还可以告诉你雨时呢,叶子要变红了,这是空气中水气累积,便是要下雨了。”
女子如此说着:“枫叶嘛,秋天显红,寄相思嘛。”
两人便不能再言语,少年拿钱,取了四柄伞,便离去。
女子只得坐在原地,突然看到其中有一柄伞有些裂开,便去拿过来修膳着。可慢慢地,拿起的伞遮住了脸。
两人抱着伞回去了,一进门就看到所有人都在,齐冬敩不知何时备好了一顿饭菜,白菜萝卜小土豆,寻常小菜。
齐冬敩抬头望过来:“你们干什么去了,一大早就不见得人。”
玄衣抖了抖怀里的伞,对他笑。
齐冬敩见了,疑惑:“你们还要离开吗?”
玄衣点头:“要去玉流,大概今天就会走。”
偏头右看,老医师手里抓着一本书,正皱着眉研究着,口中喃喃着:“奇也,妙也,原来世间还有如此奇物。”
齐冬敩看他一眼:“现在吃饭,别把书弄脏了。”
老医师瞥他一眼:“我需要你来说?我问你,这本《青花灵药》你看懂了几页?”
齐冬敩沉默良久,开口:“从亓荒出来时,刚明白第三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