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也不问来意,引着雾玥就往殿中去。
殿门被推开,雾玥听见里面的谈话声,忙将堪堪迈过门槛的脚收了回来,小声问:“有官员在?”
仲九道:“皇上交代了,只要公主?过来,不论什么时候都无需通传,直接进去便?可。”
雾玥略显犹豫,他在议事自己进去恐怕不好,可又实在担心皇嫂的情况,挣扎了一下,还是跟着走进了大殿。
殿中谈话声停下,几个?官员纷纷朝着雾玥行过礼,“见过公主?。”
雾玥走近才现他们一个?个?神色紧绷如临大敌,看到自己过来反而像是松了口气。
谢鹜行即位出几道圣旨让他们误以为新帝是什么仁厚之?君,以为自己可以拿捏住新帝,没想到新帝的温柔仁厚只是对?外,短短几句话不谓不凌厉,直击短肋,压得他们哑口无言。
有官员偷觎向高座之?上的皇帝,再看他的容貌与记忆中那张杀人也带着笑的脸重合,心里悔的肠子?都快青了,只后悔来这一趟。
雾玥没想太多,走上前朝着谢鹜行道:“我有事找皇上。”
“公主?想必是要有事。”一官员说着,见皇上朝自己瞥来,干巴巴地接着道:“不如,臣等就先行告退。”
谢鹜行笑睇着说话之?人,又看向另外几个?,“诸位大人都说完了?”
被目光扫过的官员,有个?别?额上已经?微微冒汗,“说完了。”
谢鹜行仍笑得温良,轻一摆手,“退下罢。”
几个?官员如实重负,纷纷告退。
待人都走出御书房,雾玥三?两步跑到他跟前,“谢鹜行。”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他揽着抱到了膝上。
“那么着急,公主?想我了?”谢鹜行轻轻吻蹭着她的颈项,余光憋见桌案上的那一沓沓的折子?,不耐一闪而过,将头?颅埋的更深。
“我有急事。”雾玥往后挪着被他蹭痒的脖颈。
谢鹜行吻了个?空,不虞地压着唇,抬眼望向怀里的小公主?,不紧不慢地说:“还以为公主?着急过来,是因?为想我,原来不是。”
雾玥对?上他幽幽的深眸,生怕他又要揪着磨砺自己,赶忙道:“也想你。”
小公主?怕是不知道自己说得有多敷衍,谢鹜行本不想买账,瞧她实在焦急,才轻抬下颌,“说说什么事。”
“皇嫂,不对?,是宫里的秦美?人。”雾玥不知怎么解释,心里又急,只能尽量简短的说:“是顾意菀,她之?前逃出宫后,又被萧沛抓了回来,用了秦美?人的身份,住在栖梧宫,现在我找不见她了,宫中到处打听了也没有她的踪迹。”
谢鹜行被那些大臣扰的烦躁,这会儿听着小公主?柔柔的说话声,只觉得听不够,“然后呢?”
“我猜测是不是萧沛对?她做了什么,我离宫前她身体状况就十分不妙,会不会……”雾玥越想越害怕,双手攀住谢鹜行的手臂,指尖曲紧。雾玥喉间哽,过?往所有的酸楚以及此刻的喜悦一同涌了上?来。
谢鹜行微笑着屈指轻揩去她眼下的泪,“公主要?再哭,我就只能在这哄你了,我无所谓,只要?公主不羞。”
谢鹜行淡看着跪伏在脚下的文武百官,幽深的黑眸内没有太多的起伏,拼死夺来的皇位到了手里?,并激不起他什么愉悦,对他而言,这无非只是一件他必须要?做的事罢了。
他漠然听着那?一声声万岁,直到看见仲九驾着马车从太和门进?来,平静无波的眼中才划出笑意。
谢鹜行迈步走下石阶,官员皆退让到一边,心中还在困惑马车内的是谁,只见新帝已经立于马车前,抬手亲自扶着车内的女子走上?马车。凉的手心被握紧,雾玥恍然回神,扭头紧凝向谢鹜行,眼眸中闪烁着晶盈热泪,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
他真的做到了,这么多年来的一幕幕,从初见他被人欺凌殴打的奄奄一息,到现在他站在万人之上?,受百官跪拜,成为?民心所归的新帝。
一步一步那?么艰难,但他真的做到了!“所以你两方消耗兵力,让我坐这亡国皇帝与赵铭对抗!牵制住兵力再设计让月夷军入关!”萧沛理清了所有思绪,怒目之中满是苦毒。
他竟被谢鹜行当了棋子!
就连外面的月夷军也是一样?,赵铭一直造出的声势就是匡复前朝,月夷王必然都以为?赵铭的兵马是归谢鹜行所持,所以才会借兵助他夺位,且还不生贼心。车上?下来之人无人不识,正?是数日前和亲月夷的五公主。
谢鹜行一直牵着雾玥再次走到大殿之前,看着面前伏跪的官员恍惚的不真实感让她略微有些不知所措,一路上?过?来,百姓口中喊的诛杀萧贼,光复邺朝的口号还回响在耳边。
金銮殿高耸描金的殿门被从内推开?,谢鹜行迈步走到殿前的高阶之上?,居高临下睥睨着阶下的官员,将士。
“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官员异口同声,高呼着万岁跪于大殿之前。
萧沛何其敏锐,立刻觉出他话里?的不对,“你和赵铭……他不知情!”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放你逃出去与刘裕汇合。”谢鹜行乐得?看他这幅丑态,也不介意多说一些,“赵铭那?些起义军实属不堪大用,朝廷不内乱,他如何能渔人得?利。”
他往后退了两步,背过?身。
长?久的静默,随着一声倒地的重响,琉璃灯罩内的烛光遽然晃了晃。
谢鹜行转过?身,萧沛无声无息的倒在龙椅上?,两眼直直望着金銮殿上?方的穹顶,已然没有一丝光亮,心口处赫然深插着一只鎏金的簪。而今夜一过?,他手中掌握月夷十万兵马,所有的朝廷军也皆属于他,被蒙在鼓里?的起义军,除了归顺,别无他寻!
谢鹜行含笑品着他眼里?的震怒与山峦溃塌的灰败,“好了,说了这么些了,皇上?应该也能安心赴死了罢。”
谢鹜行隔着桌案与他对视,“见着老熟人,皇上?就没什么要?说的?”
“谢鹜行。”萧沛说得?每一个字都含着血沫,“坠崖也是你的计谋。”
谢鹜行散漫挑眉,玩味吐字,“我还得?多谢你助我完成这关键一步,让我光明正?大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