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個名字,殷時嬿的笑只僵了那麼一瞬,很快,在於政遲對視的這短暫的幾秒,她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神情自然了許多。
像是原本對政遲充滿敵意的那張假皮已經卸掉了,整個人鬆弛了下來,抱著胳膊,靠在背後。
她點了支煙,一口下去燃短不少,煙霧卻未呼出太多。
「多少年沒聽見這個名字了。」
「這是殷總的家事,我不好評價。」
殷時嬿輕笑,「我丈夫最終選擇自殺,雖是心灰意冷,絕望至極,可跟我又沒什麼直接關係。怎麼,您打算讓我兒子走上一樣的路——政先生這是善心大發,非親非故的,要替我的阿研……向我報仇呢?」
政遲笑笑,「要不怎麼說,我與殷總是一類人。」
「我開的三條海線,一條兩千總噸的倉儲列隊十艘,三十天徑達英美俄法意收納港,通行不是問題,該避的能避,不該避的我也能避。和政藥合作這麼些年,政董。」殷時嬿手一揮,直接道,「——就當我送您的,求著您笑納。高抬貴手,放我兒子一馬,您點了頭,我立刻成交,旅途損耗盡算我孝敬,如何?」
政遲若有所思,「殷總大氣,這數目可不小。」
「對您來說就小了。」她淡淡道,「萬事好商量,您說呢。或者,我找那姓白的……」
頓了頓,她挑起眼,隔著煙霧,似笑非笑地看那男人神情因她的話,逐漸變得危險。
聽見這三個字,政遲終於不再是那矯飾的態度。
他溫厚沉穩皮囊下那份掩起來的血腥氣,隨著二人交鋒,像笛音引出的毒蟒,自龐大的竹籠中,如影子般緩緩流淌出來。
他只是不再笑了,平靜地看著殷時嬿。
因不再年輕了,殷時嬿已染風霜的面容嚴肅起來,還真有幾分懾人的力度,她心中顧忌著分寸,不好再點火,只打量道,「您說的對,是像一路子的人。比照著我自己那份勁兒,您不放過,求情沒用,我就得求生。我是體諒的啊,畢竟如果是我,看上了,喜歡了,死也要弄來……」
說到最後,她聲已顫抖,作為母親的那份惶急暴露出來,她也懶得去掩飾。
她說,「這三條海線的價值,您清楚,姓白的也清楚。」
「您自有那對舊愛的深情厚意,找個替代品算怎麼回事呢。」
她繼續說,「當年,我可聽說……」
政遲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看她的眼神,又開始教人捉摸不透。
政遲悠悠道,「別的不論,有一點我倒覺得奇怪。」
「怎麼?」
他似有頓惑,「你怎麼會覺得,我對舊愛深情厚意呢。」
第12章我不想回去
一線城市的商業中心都大同小異,亮燈比不亮燈看著還要更繁華數倍不止,臨海步行街旁邊那兩道支路又堵了,現在正是最熱鬧的時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