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他出去以後,瑞貝卡才合上雜誌,歪著頭自言自語。
「都這麼多年了。」
……
夏洛克第一次意識到巴斯這個姓氏背後的危險,並且也意識到了莉莉絲·巴斯到底是個多殘忍的女人——從她的地下室。
他聰明到看到那行血字的一瞬間就意識到,原來他之前那樣順利就就進到她的地下室,是她的有意為之,而她那樣做,或許僅僅只是因為無聊。
【因為「無聊」而殺死一些自投羅網的人,在她眼裡並沒什麼不合理之處】
夏洛克不能確定這事作為養女和主人的瑞貝卡知不知道,但他就是直覺般的知道,她也是深諳,並且也以此為無聊時的消遣的。
他忽的想起在牆壁上看到的那一幅畫像,那是亞歷克斯·阿萊曼尼在多年前為女侯爵畫的,畫面上她身著那條著名的天鵝絨紅裙,被眾人簇擁著,她的臉上帶著淺淡的笑意,目光看向畫像外,似是隨意的一瞥,夏洛克不想從藝術角度去評價這幅畫,他更在乎的是畫像上的女人,除了那雙紫色眼睛,其餘都與瑞貝卡·巴斯別無二致……
麻醉的效果漸漸過去,傷口處的疼痛感讓他的思路回到了現實,夏洛克餘光看到麥考夫走進來,於是出言嘲諷道,「親愛的麥克,你看起來還不如剛約會回來的約翰精神。」
好在華生不在。
麥考夫當然不和他計較,特別是在這種情況下,「我來看看你現在怎麼樣。」
「我想我還活著。」夏洛克嗆他,灰藍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的銳利,「你早就知道了,那裡的安保,有多少人死在那裡。」
「是的。」麥考夫坐下來,眉宇間的疲憊顯而易見。
他送回了王冠,受到了僱主的誇獎,前程依舊一片大好,剛剛他去醫院,去看望瑞貝卡,他不確定她是否已經知道了,但直覺告訴他瑞貝卡心裡一清二楚。
「福爾摩斯先生。」她那樣叫他,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他那時已經走到門口,看著她不施粉黛卻依舊動人的面孔心臟驚的驟然一跳。
「怎麼了?」麥考夫面上依舊鎮定,又走回到她面前。
瑞貝卡伸出手,食指勾住他的手指晃了晃,柔軟的金色髮絲隨著動作從肩膀滑下,仰起頭看他的樣子乖巧的讓人受寵若驚,她的紅唇微微張開,輕聲問他,「您明天還會來嗎?」
「我會的。」
麥考夫答應了。
……
「但這也是個機會,假如你沒有想要去碰那些資料的話,你肯定會毫髮無損的回來」麥考夫心裡生出煩躁的情緒,又不得不壓下來,黑傘緊緊握住手裡,片刻後被他輕輕靠在床頭櫃旁,「而且我是在花了三年時間安排進去接應的人後,籌備好了一切才讓你去的!我難道會讓你冒險嗎?」
「假如你沒有讓我去的話,我肯定不會有任何事!」夏洛克飛的說,「而且,如果你說的是兩年前附近咖啡廳那個黑髮藍眼的服務員,那麼恭喜你,他已經徹底倒戈了。」
比如第一個喊出那是夏洛克·福爾摩斯,而且屬他朝他開槍最積極這件事,夏洛克真的能拿這吐槽他那自以為是的兄弟一輩子。
這下子麥考夫也不說話了,沉默著捏了捏眉心,愈發煩躁起來,「她肯定要報復你的。」
「看樣子你的小洛麗塔變成了提希豐了。」夏洛克一貫奉行著兄長不好他就高興這一原則,他的眼睛裡閃爍著興奮光芒,一針見血「你搞不清楚她了,是不是?」
「閉嘴吧,把你那不懷好意的目光給我收起來!」麥考夫抿起唇,又沉默了一會,「但你說的還真沒錯。」
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美的比從前還要有吸引力,但她那極具欺騙性的外表下的冷酷同樣讓他無法忽視,從前他在她臉上看見她對周遭事物打心底的同情,看見一個少女的善良天真,現在他只能看見無盡的冰冷。
他不清楚這種變化自何而起,但顯然不是什麼好兆頭。
「休息吧,夏洛克。」麥考夫拿起黑傘,腰板筆直的背對著他,聲音聽不出來任何感情。
「我會處理好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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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漢尼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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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尼拔·萊克特第一次到英國時不過二十一歲,那時他在巴爾的摩的霍普金斯醫療中心當實習醫生,他聰明,天賦又好,前途一片光明,隨著導師來英國做學術交流,過往童年及巴黎的一切被他藏在記憶宮殿的深處,連漢尼拔自己也望而卻步,他隨著導師見了很多人,那些人都對他讚不絕口,稱他是當代的「羅伯特·利斯頓」、「弗洛伊德」,他極為謙遜的推辭,心裡卻嗤之以鼻。
莉莉絲·巴斯果然如傳聞中的那般美麗,一頭金髮挽在腦後,穿了條奶油色的綢面裙子,肩背的布料都很少,把她的鎖骨和脊背線條都展現出來,沒有他想像中的那般珠光寶氣,但她一進來,所有人的目光便都放在她身上。
她叫他想起叔叔畫上的葉卡捷琳娜大帝,又叫他想起米莎,想起紫夫人,她也同他母親一樣,好像生來就帶著貴族氣質,她們都是名門出身,血統雜七雜八的混著,姓氏就算往前追溯個幾百年也依舊輝煌。
她那金髮在光下發著朦朧的光暈,叫人想起一切美好與希望,哪怕漢尼拔馬上就意識到她眉眼間寫的全是野心與權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