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亏是大富翁,在家中连这种大舞台、大派对室都有。阿曼达掀开深红幕布的一角,熙熙攘攘,西装领带,舞会长裙,精致的点心摆于长桌,来到这的,全是本市知名的社会名流。
“接下来!是本杂技团的一流驯兽师,安德鲁先生带来的——”主持小姐拉长了音,“训狗表演!”
阿曼达扭转脖子,微微勾起嘴角,微笑着望着安德鲁。她明明记得,这位自称‘一流’的驯兽师,明明多次强调他驯的是凶猛的白狮。狗与白狮,猫科犬科,杂食肉食,风马牛不相及。
“那个……哈哈。”‘一流’驯兽师不好意思地笑了,“过生日的可是十岁的小姑娘,怎么可以做驯狮那么危险的表演呢……”
如果被艾玛瞧见了,它一定又会给这位二流驯狗师冠上新头衔了。阿曼达活动了下筋骨,跟上了一群……狗。
即使是狗,也是小动物,多少是吸引人的。先前还在聊天的观众,听到‘汪汪’的叫声,都将视线投上了舞台。不过,焦点很快变了,人群中的男人,绝大多数将视线转到了兔女郎身上。
阿曼达所了解的兔女郎,不是报幕,便是做魔术师的助手,现在站在狗群里,驯的人又不是她,她该做些什么才自然?她无奈地望着安德鲁求助。
‘投——食’,安德鲁用口型说了两字,然后指了指先前交给阿曼达的口袋。敢情她是上来当投食机的嘛……不过,这样真的可以吗?
只要在狗狗一个表演完成时投块狗饼干奖励即可,看来是份闲的下来的工作。阿曼达趁机抬头扫视人群,希望能找到她需要的猫眼石。不过,徒劳无果,她也不指望猫眼石主人会将这么贵重的东西顶在头上任人抚摸。
人群最中央,穿着白色纱裙的女孩,十有八九就是富翁的女儿了。阿曼达装作不经意地撇过女孩的脖间,没有任何项链,看来也不在这。而女孩的神色木讷,没有任何看表演应有的喜悦与好奇。
“这样,只要今天有谁能逗笑我的女儿。我就拿出我们家族的珍宝——‘幸运之石’来给大家观赏。”
在阿曼达还凝望着小女孩时,一位身着西装的男人不知何时拿起了话筒,打断了驯狗表演。看来,他便是这里的主人。而那块称作‘幸运之石’的俗名物件,或许便是那块她需要的猫眼石了吧。
逗笑一位普通的女孩不是难事,但逗笑一位看着杂技表演都能一直发呆、面无表情的女孩,那可不止是难事。
安德鲁的训狗表演继续进行,不是站立,就是钻圈。别说逗笑女孩,就连逗笑自己都不可能。
阿曼达盯着一包狗饼干,突然想到了什么。
“安德鲁。”阿曼达走了几步,靠近了安德鲁,叫了他的名字。
“什……”安德鲁本能转头,一句话还没开口,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香气浓郁的狗饼干味。他被狗饼干倒了个满头。
这下,先前还懒懒散散跳个小圈的狗狗们活跃了,争先恐后地朝自己训狗师的身上扑。
一只狗狗还能应付,但近十只狗狗一起扑,安德鲁乱了套,一个踉跄,直接跌坐在了地上。这下更好,舔的舔,咬的咬。
安德鲁双手并用,拼命挥手赶狗,两只裤脚使劲在地上蹭,试图逃离这群饿狗的侵袭。
人群中开始有人憋住笑意,身体不断轻颤。最后再也忍不住了,几十个一身名牌的男人与艳妆的女人笑出了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果然,有些人喜欢将自己的欢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阿曼达渐渐觉得,今晚的训狗师不是二流的安德鲁,而是掌握了狗粮的她。她就知道,安德鲁一开始给她狗饼干,叫她当偷食机就是个错误的选择。不过,这个错误不针对她。
再次扭转视线,发现穿白纱的女孩只是咧了咧嘴,接着再次恢复到了先前的木讷。
看来训狗表演要升级到与观众互动了。阿曼达无奈一笑,已经搞不清她今晚究竟是兔女郎还是训狗师了,或许是穿着兔女郎服装带着群狗的搞笑艺人?
她将剩下半包狗饼干倒在手上,朝舞台下方的人群中抛去。先前还扒在安德鲁身上的狗狗,再次闻到狗饼干的气味后,全部转身,直直冲向人群。
先前还在笑着的男男女女笑不出了,手忙脚乱地开始躲避疯狂追逐食物的狗群。名牌裙角印上了狗爪印,刚刷过的黑皮鞋沾上了狗口水;杯子碎了,食物翻了;但女孩,笑了。
先是用一只小手捂住嘴角,接着是两只并用,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大声笑了出来。
过程很狼狈,结局很成功。阿曼达得出了结论。
最后的结果是,狗狗被制服了,阿曼达也被控制住了。
“你的女儿笑了。”阿曼达双手被保全人员钳住,不紧不慢地对这里的主人说着。
“那么,谢谢了,我会照约定拿传家宝出来的。”男人身着一套笔挺的西装,眼神里有着笑意,不过下一秒他朝阿曼达身边的保安挥了挥手,“不过不是给你看。”
“嘭!”
阿曼达连着自己的一袋衣服被一块从豪宅内扔了出来,现在好了,逗笑女孩最大的功臣是她,奖赏却没她的份。抬头看了眼房门口戴墨镜的保安,现在别说偷猫眼石了,就连进宅都是个困难。
换下的衣物拿到了,还被白送了套兔女郎服,她是不是该知足了?
以防被艾玛耻笑,阿曼达走去了最近的公共厕所换回自己的便装。刚走出厕所,手机震动。
“阿曼达,救命啊!”隐约听到,有类似机枪扫射的声音。
是安德鲁的声音,接着再怎么呼叫,都没有了下文。
阿曼达不相信看块传家宝也能看出‘救命’二字。或许是有人和她有同样的念头,不过那人是明抢而不是暗盗?何不试试乘乱打劫?阿曼达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她这次是真的彻底弄不清今晚扮演的到底是哪号人物了。
豪宅的内依旧灯火通明,看不出任何异常。贴近大门,才发现不见先前的保安。有哪里不对劲?好像,太安静了些。深吸了口气,阿曼达使用了“绝”功,试着把门拉开一条缝进入。这时她才发现,这扇别墅的木质正门想进入只有朝里推,想出去只能朝内拉,先前走的是侧门,没有察觉。
理所当然会安静,遍地的尸体又如何发出声响。
一具具的尸体,现在全挤在她的脚边,贴切些说,是挤在门边。鲜红的血液还未干透,从尸体身上的弹孔中流出,有些全身青紫,是被……压死的。
阿曼达似乎能想象到:漫天的子弹,慌乱的人群,无措、一味地奔向大门,孰知大门只能拉,无法拉开,等最接近大门的人意识到时,身后又拥上了一群人,嘶吼声中,弹雨声中,身后的一群人在推,最前面的几个人在拉,使得再怎么大喊,再怎么拉扯门把已是徒劳。
这件事绝不是一人所为,很显然,凶手还在屋内。安德鲁那家伙,恐怕也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