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进来拔了针,叮嘱了几句便出了病房。
这会儿时间已过零点,房间里有一张病床和一张家属陪床,江遇没再说什么,额头出了一点汗,黏着头不太舒服,但已经没那么晕了。
他下床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关灯出来时,病房里却变得一片漆黑。
窗帘和房门都被关上,连台灯也被关了,眼睛像是被蒙了一层黑布,伸手不见五指。
江遇蹙眉:“温飞浔?”
他站在原地没动,后背突然被一只手揽住,后脑被另一只手包住,护着他将他轻柔地抵在墙上。
“我看了你的剧本,”没有了视觉,温飞浔的声音质感像被放大了无数倍,在他的耳边轻轻震鸣,“里面有一段,是你在黑暗中亲吻另一个人的情节。”
江遇轻缓地呼吸着:“所以呢?”
“所以,我不能让别人抢了先……”温热的气息已经触碰到了江遇的唇瓣,在唇缝间暧昧地打转。
“我想让你先记着——我在黑暗中吻你的感觉。”
第42章
他们其实在很多暗沉和漆黑的房间里做过,在漫长的黑暗中纠缠过,但唯有这一次,是不一样的。
只有两个人的、封闭的病房里,温飞浔喘息粗重,狠地吻他,手指插进他的根里,用力摁着,却不是希望江遇此刻能做什么,而是希望他在此刻感受些什么。
脑袋昏昏沉沉,江遇仿佛被泡进了一池混沌蒸腾的热水里,整个人都快要融化。
温飞浔的吻渐渐转移阵地,从他的眉毛、眼睛,到鼻梁、鼻尖,再到耳蜗、侧脸、下颔、湿润的唇瓣,将他吻进了一团朦胧又热烈的梦里,这个梦没有具象,却有温度和声音。
炙热的、滚烫的。
每一声都好像在说‘爱你’。
江遇想推开他,可身体状况却丝毫无法占据上风。
在浓重的滴墨似的黑暗里,他像是掉进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光亮的岩浆之中。
他都分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温飞浔放过,被他扶上病床,又是什么时候晕眩着沉睡的了。
早上醒来,视野转亮,日光从百叶窗里穿透进来,房间里已经没有了温飞浔的身影,大概是怕他在清醒的时候又说出一些扎心的话,所以等到清晨接手的人来,就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金悦坐在病房的沙上,正眼巴巴地盯着他。
“哥,你醒了?昨晚应该睡得还可以吧?烧好像已经退了些,你现在感觉如何?”
“还可以,温飞浔呢?”他喝了口杯里的温水。
“我到了之后他就让司机来接他走了,”金悦眨眨眼,见江遇似乎不打算追究她的小报告,突然想起什么,指了下茶几上的木雕餐盒,“他助理还买了早餐,是清心斋的点心,有蛋挞,刚出炉,还是热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抿了抿唇,一看就是早已经馋上了。
江遇瞥了眼床边的剧本,心累地将手臂搭在眼睛上:“你自己都吃了吧。”
“你不吃吗?昨晚就没吃东西,又烧了一晚上,会低血糖的。”金悦小声道。
她有些懊恼没说这是她买的了,明明温飞浔走前提醒过她,让她跟以前一样的说法,但她以为过了一晚上,江哥已经不会那么排斥了,没想到还是这样。
她不甘心地又劝:“吃一点嘛,你肯定不想请假,那万一在剧组不留神昏过去了怎么办?那得出个多大的闻啊!”
江遇瞥她一眼,突然道:“这段时间的夜宵是不是也是温飞浔点的?”
金悦心里一咯噔,但脸上却没有丝毫慌乱泄露:“不是啊,都是我点的,账上都记着呢,我每个月还要去报销的,不信的话我给你看?”
“……算了吧,我又不是查账的。”
护士来给江遇测完体温,让他今晚再来输一次液,他简单洗漱完毕,换上金悦给他带来的衣服,摸口袋的时候,摸到一个绒布袋,那里面装着的是温飞浔年送他的玉牌。
小袋子有点脏了,看着灰扑扑的,他把玉牌拿出来放进衣兜,将绒布袋递给金悦:“待会儿洗两下,晾干了再给我。”
“行!”
-
江遇今天的戏份大多是跟戚少芸一起的,本来是演一对母子,但不知怎的,两个人这次却老给人一种貌合神离的生疏感。
周恒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也不顾及两个人的颜面,摔了剧本,当场就骂。
“你们俩怎么回事?在演母子还是演陌生人啊?是不是没看懂剧本?脑子呢?理解能力呢?项滔,你跟你弟弟关系一般,但跟这个一直溺爱你的母亲关系是非常好的!你们这是在浪费时间演什么?戚老师你又是怎么回事?这是你正常的水平吗?你根本都没入戏,这都已经ng第几遍了?”
“抱歉,”江遇先开口,“我今天状态不好,是我的问题。”
周恒冷眼瞧着这两人不自在的神态,又看着江遇的脸色确实有些苍白,冷嗤一声:“先休息二十分钟,你们俩自己去找状态,再不行的话明天也继续拍这个镜头。”
江遇叹了口气,这个情节其实根本不难,问题在于演员之间的气场。
特别是演母子或父子的这种关系,剧本设定关系本身如果有裂缝倒还好,但如果是正常的、和睦的母子关系,就更需要一种融合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