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顾怀瑜淡漠的低音。
知道顾怀瑜是在叫自己,沈姒绷直着肩背走过去,紧张的攥紧衣角。
顾怀瑜垂眸看着兔子一样乖巧的人,声音软了几分:“用过早膳了?”
离得近了,沈姒可以闻到那股浓重的血腥味,连忙点头道:“用过了。”
她心中有点费解,顾怀瑜是怎么做到上一秒看起来像是要诛人九族,下一秒就可以春风和煦的问有没有用膳?
这样的人心里真的没什么大毛病吗?
“嗯。”顾怀瑜点点头,看了看衣摆上被溅上的血迹,绯红的蟒袍上颜色浓重的有些黑。
他眉头蹙起,“过来,服侍本王沐浴更衣。”
两人走在路上,后面安静的不像话,顾怀瑜转头看去,身后的女娘低垂着头,像是在烈日下暴晒蔫不拉几的花,动作迟缓,估计是被刚刚吓的不轻。
“吓到了?”
沈姒卷着头,不敢吭声,生怕一句话说错了,自己也被赶去北镇巡抚司。
难怪江兰如不想让沈淑嫁给顾怀瑜,依照沈淑的心疾,估计两次就被吓到见阎王爷了。
顾怀瑜性格看上去阴狠偏执,天子都能轻松拿捏,要是哪天她不小心说错话了,是不是就直接被砍头了?
越想越害怕,沈姒感觉自己又像是回到了望烟楼,孤立无援的时候。
一线窄窄的天窗,她无望的期盼和奢望。
阿娘于顾怀瑜有恩,那他会伤害我吗?
会不会她已经很是乖巧听话,日后顾怀瑜不开心了会随便寻个由头,就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呢?
她沉默的时间有些长,顾怀瑜等的没什么耐心,直接掐着沈姒的下颌抬起女娘的头,和她对视。
黑白分明的杏眼,带着茫然和害怕夹杂着无措,清澈分明一眼见底,和顾怀瑜那双狭长妖冶的凤眸眸色深沉的眼睛迥然不同。
沈姒点点头,“嗯。”
声音颤抖,直接承认了害怕。
却让顾怀瑜的薄唇勾起愉悦的弧度,幼年时粉团子天不怕地不怕,甚至敢骑在他头上作天作地,这几年在沈府磋磨了什么,有趣。
“吓到了?”
沈姒红着眼眶点点头,“吓坏了。”
清晨的薄雾早就散了个干净,看着那双和记忆里完全不同仍然黑白分明的杏眼,血管里咆哮翻滚叫嚣着的嗜杀倏地平息下来。
顾怀瑜知道他马上要迎来郁期,却还是勾着唇问道:“那怎么办?”
沈姒嗫喏着开口,眼里满是试探,“你能不能不要杀我?”
有趣的问题。
声音娇软,带着一点哭腔。
像小时候不小心打碎了甜白瓷瓶,哭的睫毛乱七八糟的粘在一起,肉乎乎的小手试探的扯着他的衣袖,带着哭腔和他商量:“哥哥,能不能别告诉阿娘?”
她幼时娇软,五官精致可爱,一哭哭的人心都要碎了,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哄她,连日后如日中天的顾怀瑜也不能例外。
顾怀瑜好笑的问道:“你也犯错了?”
沈姒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没有犯错,为何怕本王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