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一脸无语地瞪着他质问:“你有什么好躲的?”
孟谢亭用单纯的眼神望着她:“那你为什么要躲?”
秦桑一时语塞,觉得这地方又闷又热,脸颊红扑扑的带着湿意,眼尾向上挑着,看起来艳丽又生动。
孟谢亭心跳有些快,又觉得自己这般盯着她看很失礼,于是转过头来,想了想,将贴身的折扇递过去道:“秦娘子是很热吗?可以扇一扇。”
秦桑十分惊叹世子泰然自若的能力。
不远处,他已经定亲的女子正同别的男人相谈甚欢,栏杆之下,他和未来的姨姐躲在一起。
在这般复杂的境地之下,他竟施施然递过一把折扇让自己扇风。
正在胡思乱想之时,6昭和杜婉已经走进了水榭,同旁边含羞带怯的杜婉和笑得合不拢嘴的周氏比起来,他脸色显得有些冷。
他似是不经意往栏杆后瞥了眼,又将目光落在池塘里,淡淡道:“刚才有人在这儿喂过鱼吗?”
秦桑心头一沉,以她对6昭的了解,几乎在瞬间就能听出来,6昭肯定看见他们了。
她这下是真的很想扇风了,得让自己清醒点,想明白他到底认出自己来没有。
而水榭里,周氏不明就里,跟着附和道:“大约是哪位贵客来这边歇息了会儿。”
6昭“哦?”了一声,几乎是指名道姓地问:“听说杜侍郎有两位千金,不知还有一位大姑娘现在何处?可是她在这儿喂了鱼儿?”
杜婉听他问起秦桑,心里便涌上些说不清的滋味,连笑意几乎都维持不住。
昨日爹娘怕她心软,不让她去见世子。
等他们回来时,说世子的意思是铁了心也要退亲,让她好好将6昭这位权臣抓牢,到时候风光大嫁,侯府的肠子都得悔青。
杜婉心中舍不得世子,回房后偷偷哭了一场,然后便生出浓浓的恨意。
她知道世子退亲是为了谁,她必定会让他看看,自己强过姐姐千倍百倍。
于是今日大早起来,杜婉化好最为精致的妆容,穿上母亲为她进宫所做的华服,在丫鬟夸她美艳无双时,骄傲地抬起了下巴。
可她见到6昭时却觉得自己一番心思好像白费了。
这位锦衣卫指挥使虽然比自己想象的更年轻俊朗,但她看得出6昭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甚至连正眼都不愿多瞧自己一下。
可周氏却觉得是她多想,毕竟6昭可是专程为了她才来寿宴。
据说这位6大人性格高傲,平日里多少女子投怀送抱都不搭理,想必是惯在高处的缘故,所以对喜欢的女子也藏着情绪。
没想到这时他又问起了姐姐,杜婉在这方面心思堪称敏锐,总觉得他不是无意中提起的。
这时,周氏见杜婉脸色不好,连忙回道:“大姑娘常年在庄子里住着,性格较为孤僻,说不定正躲在哪间屋子里呢。咱们先聊咱们的事。”
6昭重重哦了一声,又道:“也许她本来在这儿,看见我们过来就藏起来了吧。”
周氏一愣,随即陪着笑道:“她有什么好藏的?莫非是怕了6大人你?”
6昭脸色更冷了,眼往那边瞥过去,提高声音道:“是啊?莫非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见我?”
秦桑越听越汗流浃背,内心纠结不已,思索到底要不要干脆大大咧咧站出来,不然好像自己真的做了什么错事似的。
周氏总觉得这话听着怪怪的,实在不想把话题绕在秦桑身上,连忙岔开话题道:“上次在街上遇见的匆忙,婉儿都没来得及和大人说句话。没想到6大人今日还特意前来祝寿,不知6大人觉得婉儿怎么样?”
6昭一挑眉:“什么怎么样?”
他说这话时,浑身散着摄人的寒意,令周氏和杜婉都有些怵,可周氏一咬牙,索性把话挑明道:“不知对小女是否满意?心仪不心仪?”
她推销得太过赤裸,令杜婉都觉得有些难堪。
可让她更难堪的是,6昭突然提高声音,似是为了让谁听到,大声问道:“哦?我怎么听说杜娘子已经定亲啊?”
周氏一愣,连忙解释道:“那是婉儿年纪小,被临平侯世子给骗了啊。他们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婉儿根本不想嫁给他,我们两家都商量好了,过几日就把亲事退了。”
6昭脸上终于露了一丝笑意:“哦?就是这个婚事不作数了?”
周氏把这笑容当做了对女儿的认可,立即回道:“自然不作数!我们马上把聘礼退回侯府,可别耽误婉儿找到真命天子。”
她把“真命天子”几个字咬的格外重,秦桑十分同情地望向孟谢亭,被人当面戴绿帽的滋味不好受吧。
可孟谢亭正痴痴望着她,那眼神让秦桑觉得十分肉麻,身子抖了抖,索性把手里的折扇一展遮住自己的脸。
眼不见心不烦,干脆当只鸵鸟也不错。
而6昭这时笑得越有深意,突然站起身,走到栏杆旁弯腰道:“孟兄你都听到了吧。”
周氏和杜婉听得一惊,当她们见到孟世子从栏杆旁站起身时,更是如遭雷击。
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6昭又咬着牙道:“还有你旁边这位娘子,也不必再躲了吧。”
秦桑认命地站起身,抱着最后的侥幸,垂着头用折扇将自己的脸全遮住。
可她不知道那扇子上面还有个大大的孟字,摆明是孟谢亭的私人之物。
6昭负在身后的手指捏紧,望着这两人的眼里快要冒出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