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得头顶的叶片哗哗作响,秦桑看着面前被放大的俊颜,还有他呼吸间带出的灼热气息,心头的燥意怎么也吹不散。
于是她偏过头,用赌气的语气道:“6大人原来也是言而无信之人。当初我为你送信之时,大人说我为你解了燃眉之急,必定会记住当日之事,怎么现在又不认了?”
6昭本就是想逗逗她,这时见她鼓起腮帮,头顶的阳光映照下来,让脸颊上浅浅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忍不住伸出手,想摸一摸她泛红的耳垂。
秦桑察觉出他的意图,心脏狂跳,连忙猫腰从他胳膊下躲了出来。
6昭手指停在半空,略有些尴尬地将身子站直,似是掩饰般道:“不是想要戴耳环吗?怎么没见你戴?”
秦桑瞪着他,语气讥讽道:“怕6大人觉得我是在勾引你。”
6昭看着她又笑了:“下次我送你一幅。”
秦桑不愿细想这其中的意思,干脆不再多言,只是往前走。
6昭却跟了上来,朝她靠近些问道:“说吧,你这般机敏,能犯什么事让我帮你?”
秦桑被他问得沉默了一会儿,思索着该如何开口。
她早就想过,若自己要往上爬,迟早会面对她身份被拆穿的一日。
当知道6昭要带她来元德寺时,她就猜想到可能会与天家有接触,可没想到的是,第一次见长公主,她竟会关心自己一个小小仵作的身份,而且一眼看出她在撒谎。
她不明白长公主究竟是如何知道的,自己从小到大极少在杜府出现,而长公主更是和杜世元毫无交集。
可因为长公主这句话,将她最大的隐患彻底揭开,她需得提前准备,当身份曝光之时,自己又该如何自保。
她需要足够在皇帝面前将功赎罪的功绩,元德寺这件案子就是最好的机会。
还有6昭这个筹码,圣上对6昭极为信任,若他愿意在圣上面前为自己担保,应该能保她顺利过关。
可是6昭刚才的态度令她琢磨不透,若6昭知道自己在骗他,这位高傲的指挥使大人,会不会恼羞成怒,给自己罪加一等。
她想得十分头疼,于是抬眸盯着他道:“总之大人要记得,你还欠我一份人情!”
6昭看着她的眼睛,想到这是女仵作第一次对自己提出要求,于是当作依赖自己的表现,非常愉快地点头,道:“好,你可以随时来找我讨回去。”
两人又走到大殿外,这时天色已近黄昏,秦桑远远看着怀远和尚带着两个小和尚推着一辆小巧的板车往殿内走,好奇问道:“大师这是做什么?”
怀远回头对她稽,道:“明日还要办祈福大典,今晚得再次点亮莲花灯。师弟被师父叫去安排贵人的晚膳,把大殿这边交由贫僧和两位师弟来办。”
秦桑想了想道:“我们同你一起去吧。”
怀远望了眼她旁边的6昭,仍是眉目温和地点头,一行人便往殿内走去。
走进殿内,怀远看见莲花灯内的烛台已经燃尽,叹了口气,走过去将所有莲花烛台都收起来,吩咐两位师弟从推车里拿出新的蜡烛摆放进去。
秦桑看着两位小和尚手里拿的蜡烛,问道:“这一支蜡烛能够烧多长时间。”
怀远答道:“能烧大约两个时辰,本来贫僧五更天换完蜡烛后,祈福仪式前应该再更换一次,保证莲花灯能长明到仪式开始,这样才能随梵钟一同唤醒麒麟瑞兽。但因为五更天后出了大事,祈福仪式只得延后,所以就任由这些蜡烛烧尽了。”
秦桑点头,同6昭站在一旁,默默观看他们将蜡烛放进烛台,然后摆放在应该在的地方。
可怀远摆放完后,突然皱眉问道:“怎么少了三个烛台?”
两个小和尚也摸不着头脑,于是几人一同在殿内找了起来。
秦桑想了想,走到祭台旁边,试探得蹲下身去捞,果然在祭台下找到三个莲花烛台,还有三支未燃尽的蜡烛。
秦桑看见怀远露出惊叹神色,问道:“施主怎么知道在这里。”
秦桑笑着道:“那两名锦衣卫现了祭台上的断掌,必定会惊慌地出去求救,匆忙间可能会碰落莲花灯台,幸好这几根蜡烛没有烧着什么东西,而是直接落在地上熄灭了。”
她说完这句话,敏锐地现怀远的表情有些不对,然后她又现一件奇怪的事。
未烧尽的三支蜡烛,有一支比其余两支短了一大半,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怀远已经将那三支蜡烛拿过来道:“多谢施主了,收拾完这里,大殿又需要关闭了。”
他望了眼窗外的天色,叹了口气道:“希望今晚一切顺利。”
秦桑始终想着那三根蜡烛的事,同怀远往外走着,见那两位师弟不在身边,干脆直接问道:“请问怀远师父,为何这三根蜡烛长短不一?”
怀远那张光风霁月的脸上,难得露出窘迫神色道:“大约是贫僧昨晚太困了,漏掉了一个烛台没有更换,施主可千万别和师父说啊,不然他一定会责罚贫僧。”
祈福大典关乎整个元德寺的荣辱,他这个错误虽小,但可能影响到祈福大典的成败,难怪他方才会露出那般慌张神色。
秦桑觉得推论这十分合理,可就是有种奇怪的感受留在心里,好像眼前有扇摇摇欲坠的木门,门内就是所有真相,但她暂时推不开,也猜不透。
她怀着这样的念头走了出去,不知走了多远,回头才看到6昭一直默默跟着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道:“6大人怎么不喊住我?我们现在该去哪儿?”
6昭笑了笑道:“看你走的这般自信,还以为你知道呢。”
他顿了顿,终于不再逗她,直接问道:“你觉得怀远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