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和郡主互看一眼,郡主与苏柔并不太熟悉,只是听见几次下人几次议论她,话语都不太友好。
但是苏柔人长得美,又能有学琴献艺的机会,每次在宴席上都大出风头,所以会遭到许多婢女嫉恨。
那边周嬷嬷还在继续道:“她这个白眼狼,也不想想若不是公主殿下,她早就在教坊司被糟蹋了。哪里有这样的好事,被当作婢女买回来,还把她养得皮娇肉嫩,给她在王孙公子面前露脸的机会。可她这人太不安分,不知勾搭上哪位贵公子,房里收了不少饰和香粉,都是烟宝斋最时兴的款。平日里招摇也就算了,还在公主寿宴那天跟人跑了,根本不把公主殿下放在眼里,大人您说说,这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
她说的口若悬河、义愤填膺,就差搬张椅子坐在巷口骂了。
秦桑却立即听出其中关键,问道:“她私底下同一位贵公子有来往?还收了他许多东西?你知道那人是谁吗?他们是在公主府认识的吗?”
周嬷嬷一挑眉:“究竟那人是谁,老奴也不知道啊。这小蹄子仗着自己有副狐媚子面容,每次宴席后都能得到不少打赏,次数多了她也就心高气傲起来,觉得自己同我们这些下人不一样,正眼都不瞧我们哩。”
秦桑觉得她对苏柔怨气颇重,按道理一个管着所有婢女的嬷嬷,哪怕苏柔心气高了点儿,也不至于这般遭她嫉恨。
于是她又问道:“那在婢女里面,有谁同苏柔较熟悉的,能叫她过来问话吗?”
周嬷嬷想了想道:“夏至吧,苏柔刚来的时候,和她住在一个屋,后来她飞因为要练琴,公主单独给她一间屋子,但是她们两人关系一直不错。我现在就去把她叫来。”
过了一会儿,周嬷嬷带进来个长相清秀的小丫鬟,她看起来十分胆小,垂着头都不敢看秦桑一眼。
于是秦桑走过去问道:“你是夏至?你同苏柔关系很好吗?”
夏至下巴压得更低了,很轻地嗯了一声。
秦桑又问:“那你知道同苏柔相好的公子是谁吗?公主的寿宴他可在场?”
夏至咬了咬唇,面色有些惊恐道:“奴婢不知道那位公子是谁,只知道半年前一次宴会后,那位公子在后院找到苏姐姐,给她送了盒很贵的南珠。后来他们好像又见过几次,苏姐姐每次都很开心,向我炫耀她收的东西。说那位公子对她非常好,迟早会把她带出公主府。”
秦桑问道:“长公主对她这么好,她为何想要离开公主府?”
夏至摇头:“奴婢不知道,但是苏姐姐应该很喜欢那位公子,为了他同钟护卫都闹翻了……”
正在这时,周嬷嬷突然很重地咳了声道:“不是问你那位公子的事吗?扯那么远干嘛!”
秦桑立即察觉出不对劲,可夏至瞅了眼周嬷嬷的脸色,不敢往下说,于是她想了想对夏至道:“你能带我去苏柔住的地方看看吗?”
夏至连忙点头,郡主正听得津津有味,也立即要跟上,周嬷嬷一见她们几人要出门,连忙也上前跟着,秦桑却对她笑着道:“该问的已经问完了,周嬷嬷去忙你的事吧。”
周嬷嬷不放心,还想跟着,郡主朝她瞪眼道:“怎么?秦大人说的话不管用吗?非得我来开口?”
周嬷嬷吓得一抖,只得告退,边走还不放心地回头张望,朝夏至做了个警告的眼神。
秦桑和郡主一起往里院走,见夏至没有那么紧张了,才问道:“钟护卫是谁?他和苏柔是什么关系?”
夏至小声道:“钟护卫是府里东院的护卫队长,他特别喜欢苏姐姐,这一年多来,钟护卫给她送过不少东西,成日里嘘寒问暖。苏姐姐有什么事,钟护卫都会第一个站出来,对她比对郡主和长公主还好。原本苏姐姐已经要答应他了,可那次宴会之后,苏姐姐就对他特别冷淡,有次还直接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钟护卫特别生气,把她房里的桌子都砸了个洞。”
秦桑又问:“这个钟护卫和周嬷嬷有什么关系?为何她刚才会那么紧张?”
夏至还未说话,郡主已经替她回答:“钟护卫名叫钟岳,是周嬷嬷的儿子,这些年一直在府里做护院,人长得高大结实,就是脾气不太好,尤其是喝了酒,有几次和其他护卫争吵甚至动手。”
秦桑恍然大悟,难怪周嬷嬷对苏柔这么有敌意,还一口咬定她是同人私奔才失踪,莫非,她是为了儿子在做什么掩饰?
于是她又问夏至:“苏柔失踪的那天生了什么事?你们都觉得她是和那位公子私奔了吗?”
夏至回道:“那天苏姐姐在公主的寿宴上献曲,依旧是得到了满堂彩。她很高兴,但是许多贵客让她喝酒她都不喝,只说她头晕要回房歇着。那时正院都是贵客,奴婢忙着伺候,也没留意她是什么时候走的,一直到第二天,奴婢都没再见到她。后来到了快中午时,奴婢怕她出什么事,就去房里找她,谁知道房里一个人都没有,连那些饰妆匣都没了。”
“因为她在寿宴之前曾经对奴婢说过,说她马上要能飞上枝头,因为那位公子一定会带她回府,所以奴婢猜测她是不是跟偷偷跟那位公子约好出府,怕公主会责骂她,就趁着寿宴大家都在忙的时候,收拾好贵重的东西逃了出去。”
几人说着就到了的门前,秦桑问道:“那她离开后,这里可有其他人住?”
夏至摇头:“才过了一个月,公主并未安排其他人住进来,说就让它先空着。奴婢猜想,公主也许觉得她还会回来。”
她边说边打开了门,房里看起来十分整齐,看起来不像曾生过命案的样子。
可秦桑在房内看了一圈,很快走到靠门的墙边,弯腰仔细观察墙上的一处痕迹,很像被什么东西重重磨擦造成的,问夏至道:“这里以前也是这样吗?”
夏至摇头:“奴婢不记得曾有这个伤痕。”
郡主走过来问道:“这是什么?”
秦桑盯着道:“看形状应该是佩刀刀柄摩擦造成的损伤。”
她又看了伤痕的高度和轨迹,思索着道:“那人应该正弯着腰在做什么事,因为太用力,腰上的刀柄就从墙上压着划过去。”
她顿了顿,又道:“他在拖动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