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人听他这般嚎叫,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么,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柳瑶往下面看了眼,毫不犹豫地顺着麻绳爬了下去。那护卫已经被吓得腿软,一见她来好似见了救星般,手脚并用的爬过去,看都不敢再看尸体一眼。
柳瑶见不得他这般没出息的模样,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仔细端详眼前的尸体。
幸好这里存了许多冰,所以苏柔的容貌同死前并没有太大差别,双眼不甘地瞪着,漂亮的黑眸已经变成一片死灰。
然后她就现苏柔的喉咙在动,一下下地跳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想从里面冲出来。
柳瑶皱了皱眉,将苏柔的上身往前倾,然后她的脸也开始动了,毫无生气的脸从里面一鼓一鼓地跳动,看起来分外诡异。
护卫快吓尿了,偷偷把身体藏在柳瑶后方,生怕恶鬼会跳出来掐自己的脖子。
怕什么偏还来什么,不知道什么东西突然跳出来,从柳瑶的肩上直跳到护卫的头上。
那护卫捂住脑袋“嗷嗷嗷”叫得十分惨烈,柳瑶却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肩,“你自己看看!”
护卫定下心神,把捂住脸的手指张开一条缝,竟看见一只小小的癞蛤蟆,浑身都是粘液,正惊恐地在井内乱跳。
柳瑶摇头道:“它可能是不小心掉进井里又跳不出去。大约是为了暖和,就钻进了尸体的口里,看把你吓成这样。”
那护卫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然后现自己头顶都是尸臭,差点又要吐了。柳瑶却一脸冷静,将尸体直接背在身上,让上面的人用麻绳把她们拉上去。
当苏柔的尸体摆在众人面前,那张美丽总带着傲气的脸,早已变得僵硬而浮肿。
郡主看得有些不忍,转过头去看秦桑,只见她立即蹲下身,先去验看了尸体的后脑。
幸好因为井里都是冰块的缘故,过了一个月尸体还是保留的很完整。
秦桑用戴了手套的手扶着尸体的后脑,认真验看着道:“死者头部后方破损严重,皮肉撕裂,有横条状的伤口,伤口很深直至头骨,颅内也有出血痕迹。风池穴处有被硬物击打的痕迹,应该是造成死亡的致命伤。”
然后她将尸体重新平放下来,伸手往下探至死者肚脐处,用力往下压,微微皱起眉头,对郡主道:“肚脐处按压有硬物,我怀疑她死前已经有孕。”
郡主大惊,张大嘴道:“你说苏柔有了身孕?这怎么可能,她都未出过公主府。”
可她很快反应过来,既然夏至和周嬷嬷都说她曾与一位贵公子有私情,那极有可能偷偷做过苟且之事,才让她有了身孕。
可这念头让她更难接受,如果只是宴席上的交往,根本不足以让他们私通到这个地步,除非这人是经常来公主府的人。
而能经常出入公主府的人,绝不会是寻常的权贵公子。
秦桑这时站起道:“其实我早就怀疑苏柔有了身孕。因为根据夏至的供词,苏柔在死前曾对她说,她马上要飞上枝头,那位贵人会带她回府,给她一个名分。后来在寿宴上,苏柔滴酒未沾,而且借口身体不适回了房。所以我猜测,极有可能是她有了身孕,是想借这机会逼宫,若那人不从,她就在寿宴上将此事公布于众。”
郡主想了想道:“所以那人怕事情败露,干脆杀了她?”
秦桑点头道:“这便解释了这案子此前最大的矛盾之处。若是那具桃林里的白骨是苏柔,那么凶手必定是公主府的人,这样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布局,把尸体藏在桃树里。可公主府里有嫌疑作案的人,又和现场的痕迹并不符合。可若凶手是公主府外的人,那么一切都说的通。杀人本就是他计划外的事,所以才会匆忙将尸体抛到不远处的水井里。”
她将苏柔的两只手托起,道:“郡主可还记得,在苏柔房里曾经找到一片断掉的指甲,那时我们猜测可能是苏柔手上折断的,也可能是凶手留下的,但是那块墙上并没有指甲德抓痕。现在找到了苏柔真正的尸体,可以看出她双手的十只指甲并无折断,所以那片指甲只可能是凶手在抓住她头时折断的。”
郡主倒吸口气问:“所以凶手是个女人吗?可和她私通的不是男人吗?”
秦桑摇头道:“当时在房内杀害苏柔的并不止一人。因为那片指甲保养良好,必定是个身份较高的女子,她没法一个人做到杀人又抛尸。而拖动苏柔的尸体,将她投进井里的是个腰间佩刀的男人。”
柳瑶也听明白过来:“如果凶手是位身份尊贵的女子,很可能是她手下的人帮她抛尸。”
秦桑点头道:“不过这些只是我的推测。为了证实这一点,希望郡主允许我将苏柔的尸体带回去,要将她的腹部剖开,才能最终确认她是否真的有身孕。”
郡主点了点头,秦桑又对柳瑶道:“劳烦柳姐姐去向长公主禀报一声,苏柔毕竟是公主府的人,我要把她的尸体带走解剖,还是得向长公主交代一声。”
柳瑶朝她拱了拱手,道:“那就劳烦秦娘子了。”
于是郡主派了几名护卫,帮秦桑运送苏柔的尸体回大理寺,有些不舍地对秦桑道:“你要回去了吗?”
秦桑点了点头,道:“现在公主府出了两具尸体,此案内情颇多,除了更详细的查验,还必须向上司禀报。”
郡主还是没想明白:“可那具白骨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公主府?”
秦桑道:“我有个猜想,不过得郡主帮忙证实。”
然后她凑近郡主耳边,小声同她交代了几句话,郡主瞪大了眼,满脸震惊之色。
秦桑握了握她的手,笑着道:“郡主不是要同我珠联璧合,屡破奇案,这次就全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