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突然響起的溫柔女聲,秦暘收回緊盯段弘俞的目光,短暫看了眼身旁的女人。
她殷殷切切,也沖秦暘望了過來,眼中仿似有波光流轉。
秦暘一揚眉,確認對方是在跟自己說話,但他也同樣確認,他與對方並不認識。
于思瀾能踏入這個圈子,對自己的長相是相當自信的,面對秦暘,她卻仍冒出相形見絀的自卑感,但她同時也明白,必須牢牢地抓住眼下的機會,不能輕易放過,所以哪怕燒紅了臉,仍然緊盯著秦暘。
從她的表情中,秦暘看出些門道,清楚對方的目的了。
他不是會莫名給人下臉子的,但也並不認同對方所說,所以只是淡淡道:「還有更厲害的。」
段弘俞拍出那部獲獎的處女作也才二十一歲。
「哈哈,」秦暘的回應給了于思瀾莫大的信心,她攥著手包,甜笑著又問,「在場有你更認可的導演嗎?」
「嗯。」
秦暘簡短的回覆根本叫人接不上話,于思瀾嘴唇緊抿,不知道他反覆的態度到底是為什麼,難道是因為她還不夠主動。
想到這兒,于思瀾大著膽子越發湊近了些,餘光瞥見端著托盤來回巡遊的侍者,她心生一計,故作疑惑,「是哪位導演——」
隨即便自如伸手,展臂好像要環住秦暘的臂膀,于思瀾簡直被自己天才的想法驚嘆,侍者已經走到了秦暘身後,哪怕秦暘因此覺得不適,于思瀾也可以藉故說是拿酒,但如果他有所反應,于思瀾也可以順勢而為。
一切思考都在簡短的時間內,侍者看到召喚加緊度而來,于思瀾笑意盈盈,秦暘卻沒有如她所願做出曖昧的反應,她只能真的從侍者手中接過酒。
誰也沒料到秦暘會突然起身,他撞到了于思瀾的小臂,本就握得不緊,被這外力突襲,于思瀾手中的酒直挺挺地灑在了秦暘前身。
「唔——!」于思瀾嚇得驚坐起。
秦暘身上這件衣服看起來就昂貴無比,于思瀾雖然暫時沒看出到底是哪家品牌,但稍微動動腦子也清楚是高定系列。
「不好意思,我——」
于思瀾慌張摸出手帕,相近位置的人察覺到異常,都側目而望,連前方的鄭蘭都發現不對,停頓兩秒。
秦暘接過侍者遞來的白帕略略擦了擦,沒理會于思瀾慌亂遞來的可憐眸光,大步朝外走了出去。
于思瀾心急如焚,見秦暘那繃著的冷臉也不敢再往上跟著過去,她呆坐回椅子上,心想這下是把秦暘給得罪狠了。
低垂著腦袋,于思瀾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她不僅得罪了秦暘,還叫許多人都看到了這窘迫的一面,所有人都會認為她是個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指不定要在背地裡怎麼笑話。
而這方的秦暘其實並沒有于思瀾所想的那般惱怒,外套用料紮實,又是深色,夜裡根本看不出什麼,秦暘隨意擦了個大概便不管了,一心找起消失的段弘俞。
是的,消失的段弘俞。
秦暘沒想到只是一錯眼的功夫段弘俞就會消失不見,他巡視全場,連半個人影也沒瞧見,而同樣受秦暘關注的另一人——林峰,他也恰巧沒了蹤影,這叫秦暘生出了幾分警惕,顧不上那不認識的女明星,秦暘開始找人。
但沒想到于思瀾沒跟上他,方才端酒的那名侍者倒是追上來了。
「秦老師,需要我幫你處理一下衣服上的污漬嗎?」侍者膽戰心驚,態度極為謙卑,大概是覺得秦暘會因此秋後算帳。
他抹了抹頭上的汗,就算秦暘大度不會為難一個女人,可要是因此不滿向管理人員隨意說兩句,侍者的工作就保不住了,別墅區的選拔標準極高,他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進來,沒法承受被辭退的後果。
秦暘卻並不回答,反而問道:「剛剛有人從出口走出去嗎?」
「啊?」侍者愣了下,旋即腦子極快地反應過來,他摸出對講機,「秦老師你等我問一下。」
興許是覺得抓住了「將功贖罪」的機會,侍者分外積極,他與出口的人員聯繫,確認沒有中途離場的客人。
對講機聲音公放,秦暘不需要靠侍者轉述。
得到答案後,秦暘確認段弘俞還在場內就不需要外援了,侍者切出通話,還想詢問秦暘是否需要他的幫助,被秦暘一拂手,示意不要再跟著他。
段弘俞是接到編劇電話後離場的,尋了個僻靜的角落,他慢慢聽編劇吐露自己的想法,別墅西區是待客區,此時外間的活動還沒結束,別墅內部只有幾個侍者在門口照應,內里空蕩靜謐,正適合段弘俞跟著編劇整理劇情的思路,在對方說完自己的想法前,段弘俞一般不會出聲打斷,只是久違地犯了菸癮,他摩挲手指,打算結束通話後去找一下吸菸室。
耳畔編劇說了一堆,終於結束後,他開始詢問段弘俞的意見。
段弘俞覺得他的想法不錯,便道:「按照你現在的思路改吧,儘快將改後的版本發給我。」
通話由此結束,段弘俞揣起手機去找吸菸室,偌大的別墅房間眾多,有些並不對外開放,他不便隨意出入,碰巧身後傳來腳步,誤以為是侍者,他扭頭剛想詢問,卻看見了意料之外的面孔。
「弘俞,」林峰站在距離段弘俞五米開外的位置,他長身玉立,倒是顯得一派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