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了皇太后也是孤立无援,在朝中依靠小叔子元翊,然而并不能控制住朝中的世族门阀,很快就被废掉,元翊也差点被杀死。被废掉后朝局不稳,不久又被恢复了身份请出来,请出来之后她一得意,跟元翊又好上了,而且自认为站住了阵脚,有恃无恐的开始大行改革,施政手段过分强硬,触犯了某些利益,得罪了人,很快就又第二次被废。这一次是真要了她命,受了大教训,再复位就就再也不折腾了,老老实实当她的清闲太后混日子。
说白了也只是个代表某种阶级利益的政治傀儡。
高处不胜寒,更何况是立于危楼之上。
元明姝情不自禁就要想,她的母亲,这样的地位到底是不是她想要的呢?真正的帝王权力她从来没有,只有一个虚假高上的地位,儿子成仇,丈夫没有,男人没有。
如果没有了这个皇太后身份,做个普通妇人,也许元灏也不会恨她,也许还能享享天伦之乐。
可是她这样的人,她会愿意吗?
梁太后见元明姝看着自己发呆,许久没说话,她也停下来了,笑起来眼角有隐约的皱纹,语气温和慈爱:“你又走神了,在想什么?”
元明姝收回了神思,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半晌绽开一个笑容:“我在想皇嫂呢,快临盆了吧,也不知道会生男孩女孩,要是生个男孩就好了,皇兄得高兴坏了。”
梁太后道:“是啊,皇上年纪不小了,这么多年还一直没有生得皇子,我这做娘的都替他着急。”
☆、心思
徐陵生了个女儿。
晴天霹雳,元灏已经二十五岁了,好不容易有了第一个孩子,还是皇后所育,整个宫中又喜又盼的,只望能生个皇子,哪知是个女孩。元灏脸都灰了一半。
徐陵也不出声了,她显然是很委屈,就算是女孩,这也是元灏第一个孩子,也不至于态度就变成那样。
身边没人的时候,她就小声跟元明姝抱怨,说到难堪处有点下泪。她怀孕的这段时间,元灏便经常到刘贵妃宫里留宿,她心里本就不高兴,可是又不能说出来,她自己不能侍寝,又哪里管的到元灏到哪里睡觉呢?只能自己忍耐,心里想着等过几个月孩子生下来就好了,哪知道孩子生下来,元灏十分失望,几乎都没有来看过她。
这种事她本来是不好跟人说的,可是止不住难过,她跟元明姝亲近,坐到一块忍不住就说了,越说越伤心,最后眼泪扑簌掉下来。元明姝取了手帕替她擦眼泪,低声问道:“那他最近都没往这边来,都在刘贵妃那里休息?”
“他没有跟我说过话,我也不晓得他心里怎么想的。”徐陵眼睛哭得红。她一直觉得元灏对她是有夫妻情分的,就算生了女孩他不喜欢,也不至于这样对她。
元明姝心情复杂,她自己性子一直是很强势的,所以她宁愿嫁给高昶这样的穷小子,牢牢的控制他,也不愿嫁给一个会给她折腾出一堆三妻四妾的有身份的男人。徐陵这姑娘性子有点单纯,爱憎分明的,人很直,会有些小心思,但并不喜欢也不擅长跟人弯弯绕,元灏却是长了颗七窍玲珑心,智商也比徐陵高几个档。
他是个皇帝,而且还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活的憋屈深沉压抑的皇帝,虽有感情,但并不是太儿女情长。
徐陵那点小脑袋瓜子,喜欢这种男人,不被虐才怪。
元明姝安慰她:“他先是皇帝,再是你的丈夫,这种事在所难免,你还是别往心里去,把身体养好要紧。”想了想又道:“你怎么说也是皇后,皇上的子嗣当然是最要紧的,别让人说你不识大体。你这些年独得圣眷,皇上就宠你一个也没宠过别人,偏你又没生下一子半子,不说太后,连大臣们恐怕都得说你不宽容了,我看皇上这些年对你是真有心的,应该不至于会这样。”
道理徐陵明白,可接受起来就有难度了,她擦掉了几滴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委屈。元明姝看着也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元灏此刻在寿春宫,他闲来无事就喜欢射箭,几个宫人内臣在一旁伺候,热闹的很。元明姝给他请安问礼,在他旁边站了半天,元灏跟没看到她似的,眼睛不斜,理也不理。
元明姝心里就打鼓,心说这又跟我摆什么脸色呀?元灏这人脾气不是很好,以前厌恶元明姝,有时候跟梁太后置气了就要给元明姝摆脸色,元明姝回回要厚着脸皮去说好话讨好他。
元明姝在一旁顶着他冷脸杵了许久,元灏才正眼瞧她,开口第一句话说:“你近来气色不错,有好事?”
你这架势我就是有好事也不敢好了啊,元明姝腹诽不已,面上陪了个甜美的微笑:“我刚刚从皇后那里来,跟我皇后嫂嫂说了几句话,她好像有点伤心呢。”
元灏抬眼看了她一眼,皱眉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元明姝道:“我怕皇兄心情不好,来陪皇兄解解闷。”
元灏轻哼了一声,笑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朕心情不好了?朕心情不好还在这里玩什么?朕心情好得很。”
说完这句又不理元明姝了,元明姝试探了几次想同他说点什么,元灏态度很冷硬,明显的拒绝。
元灏以前偶尔会因为梁太后对她态度冷淡,但基本上元明姝示弱讨好一下,元灏也不会太难为她,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元明姝头疼,到底他们娘儿俩背地里又说什么了呀?
元明姝心情低落出了宫,到了贞顺门上了马车,她靠在车中,心里有些烦,想休息一下。车夫询问道:“公主,现在出宫去吗?”元明姝懒懒摆了摆手,出声道:“等一等。”
这时间高昶也快下值了,元明姝准备等他一起回去。
马车就在贞顺门外停着,元明姝心烦意乱,想眯一会,眼睛闭上却睡着了,这秋日天气,傍晚已经有点冷了,她睡中发寒,突然惊醒过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有风吹进来。
她掀开车帘往外看,宫门外还是冷冷清清的,有卫兵在值岗,天色碧蓝,太阳还没落,不过起风了。元明姝问道:“什么时辰了?”车夫道:“快到酉时了。”酉时,高昶要下值了。
元明姝让车夫把马车往偏僻处赶一点,等着,不过多时,陆陆续续的有卫兵换岗,宫门内也有人出来了。
高昶被车夫引进了马车,元明姝今天换了辆新车,他有点没认出来。揭开车帘,他探头往车内瞧了一瞧,看到元明姝,脸上便浮了笑意,不甚明显的,随即撩了袍子脚上车来。
元明姝歪头靠在车壁上,伸手道:“来抱抱我,冷。”
高昶坐住了,两只手臂抱住她,手掌自然而然的抚摸她头发脸颊,命令车夫起驾。他见元明姝不高兴,问道:“怎么了?心情不好?”
元明姝道:“皇后娘娘生了公主,你说奇怪不奇怪,太后竟然没有问一句。按理说,虽然不是皇子,可好歹也是我皇兄唯一的孩子,又是皇后生的,怎么说该是喜事。结果喜事不喜,还成了这样,皇上的态度也莫名其妙,不晓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