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瞧见方正化所穿那身蟒袍湿漉漉的,特别是进殿时,那难掩疲态的面庞,甚至方正化的眼睛布满血丝,便让朱由校猜到一些情况。
“免礼吧。”
朱由校收敛心神,伸手示意道“去给他端来盏姜茶来。”
“诺!”
“奴婢叩谢天恩!”
面对自家皇爷的关切,让本觉得很冷的方正化,此刻心底生出一股暖流,可一想到查明的情况,方正化却忍不住心颤。
“皇爷!”
想到这里的方正化,没有站起身来,反叩拜道“兵仗局的情况,奴婢及西缉事厂全体查明一些。”
“如实说!”
见到此幕,朱由校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想。
“禀皇爷,据奴婢所查,兵仗局掌印太监、监督太监,提督军器库太监等六人,皆存有严重贪腐行为。”
方正化如实禀道“经他们本人供述,及一库两厂一司等掌权太监宦官供述,从天启元年起,只上述六人便贪不下百万两内帑拨银,此外还在京通两地暗中置办诸产,甚至还参与盗卖火铳、火炮、火药、盔甲等,经内书堂粗略估算,总值不下2oo万两!!”
怎么敢啊!!
朱由校的呼吸明显加剧,他知道兵仗局必然是烂掉了,但是却没有想到会这般严重,这还仅是兵仗局的高层啊。
一库是军器库,两厂是王恭厂、盔甲厂,一司是火药司,上述这些皆是兵仗局直辖要紧衙署啊!!
天被捅破了啊。
在御前站着的魏忠贤,听到方正化所禀情况,流露出惊恐的神情来,看向方正化的眼神都变了。
或许魏忠贤知晓兵仗局那边,存在着一些贪腐行为,但是却没有想到会这样猖狂。
别看魏忠贤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缉事厂,不管是在内廷,亦或是在外朝,凭借着天子宠信,拥有着极高的权势。
可底下的一些事,他还真未必都清楚。
更何况魏忠贤也不干净!!
天下的乌鸦一样黑。
“继续说。”
朱由校强压怒意,眼神凌厉地看向方正化。
“经查,王恭厂、盔甲厂派驻的太监宦官,多数都存有贪腐行为。”
方正化努力控制着情绪,语气尽量平静道“从天启元年起,内帑所拨粮饷,兵部所划粮饷,用以供应京营的各项火器、军械等,13o万两采购银被截留,为达到满额需求,多以次充好将大批残缺火器、军械等输送给京营。”
“为避免被司礼监查到,这些人拿银贿赂京营在职将校,仅这部分银子,便不下近2o万两!”
“除此以外,王恭厂、盔甲厂所辖在籍匠户,特别是铳炮匠、火药匠、铁匠等,被上述之人用各种手段清退,但在籍名额不变,每至锻造所需火器、军械时,便从民间雇佣一批匠户,仅这部分空额便高达4ooo余众!”
无法无天啊!
朱由校紧攥着双拳,一股怒意从心底涌出,这兵仗局岂止是烂掉那么简单,简直是丧心病狂啊!
不说他们贪墨的银子,就说这4ooo余众空额,而且在籍的铳炮匠、火药匠、铁匠等,每月所领银钱,要比寻常匠户高出不少。
也就是说,每月应该给在籍匠户的银子,多数根本就没有实下去,直接叫这帮硕鼠败类给贪了!!
“好啊!!真是太好了!!”
朱由校怒拍御案,厉声喝道“这些都是朕的银子啊,省吃俭用挤出来的,想着能提升京营战力,没想到全叫他们给贪了!!”
扑通~
在御前站着的魏忠贤、刘若愚等人,此刻皆跪倒在地上,谁都能感受到天子的怒意,特别是魏忠贤,整个人浑身抖,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底下的人竟然猖狂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