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烟火味呛得人难受,就在快要逃出火海的一瞬,一根断梁不偏不倚砸在了忽伦吉身上。
与此同时,太子府的护卫现了小阿达,拽起他就要走。
“我不走,我要救她!”
护卫不容分说,把耶律阿达夹在胳膊腋下就走。
“放开我,放开我。”
耶律阿达抡起拳头砸在护卫身上,想拼命的挣脱。但是,没人会给他这个机会。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耶律阿达拿起酒葫芦,一仰脖子猛的灌了两口,然后把它递给林猛冲,林猛冲的情绪显然受到了感染,也是猛的狂喝了两口。
林猛冲想到了李灵儿,想到武松和武大郎哥俩,鲁智深、孟员外一家以及穿越以来的种种人和事。还想到了穿越之前的现代世界和那里的亲人。
剪不断,理还乱。总之,林猛冲想了很多很多。
北地的风从草原轻轻吹来,吹不散林猛冲的心事重重。就这样两个大男人各怀心事,一时沉默起来。
半响,林猛冲从腰上摘下新买的埙,把它放在嘴边,一股淡淡的乡愁流淌开来,曲子悠远、绵长,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又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时空。
使者甫一进门,就瞧见了老态龙钟的没藏王妃坐在那儿,他纳头便拜:“见过圣皇太妃!”
王妃道:“孩子,快快起来说话吧!这里没有什么圣皇太妃,贫道道号了无牵。”
使者坐下来,让随从奉上礼品道:“这是我夏国特产枸杞、红枣,还有葡萄干、冬虫夏草,是国主特意嘱咐我带来孝敬您老。”
“如今夏国国主是谁?”
“回太妃,国主李乾顺,乃是景宗的曾孙,我西夏国现如今是他主政。”
王妃笑道:“照这样说起来,我还是他曾奶奶辈。就是不知道这李乾顺长啥样子,英俊不英俊?”
使者道:“您还别说,国主英姿勃,乃一代雄主也!”
王妃道:“好!好!好!孩子,你就给我讲一下这几十年里生的事情吧!”
侍女过来献上香茗,使者呷了一口,就从没藏王妃被俘,李元昊丧命说起,中间李谅祚即位,再传位李秉常,一口气讲到了李乾顺亲政。
王妃叹了口气道:“身在桃花源,不知有魏晋。我在这里关了六十多年,这外边的世事呐一概不知,听你说起来恍如隔世呢!”说罢感慨良久。
使者道:“当年辽兴宗自以为是,可是他犯了孤军深入的兵家大忌,被我夏国打得七魂丢了六魄,逃跑的路上还以为他们被捉了去,就问他的侍从,侍从说西夏人捉到俘虏一般会割掉鼻子,让他摸摸自己的鼻子还在不在,这辽兴宗摸了摸鼻子还在,这才放心下来。”
王妃笑了笑道:“辽兴宗那老家伙打不过李天昊,他们把我一个妇道人家抓过来,他自以为这样可以作为契丹辽朝炫耀的资本,岂不知为天下笑柄耳!”
“对!对!就是。我瞧太妃这身子骨还算硬朗,不知您高寿几何?”
王妃道:“今年正好九十九岁啦!当年我来的时候风华正茂,辽兴宗垂涎我的美貌,想把我充实到他的后宫,我告诉他门都没有,然后再没搭理他。再到后来,我就被搬来这飞云观了。”
使者扫了一眼室内陈旧的摆设,又瞧了一眼白苍苍的王妃,鼻子一酸道:“太妃您受苦啦!”
王妃摇了摇头道:“我不苦,苦的是你们呐!李元昊那个老色鬼妻妾成群还想拥有全天下的娇娘美眷,到头来怎样?辽兴宗那老家伙坐拥万里锦绣山河还想图谋西夏,到头来又能怎样?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你生前再高贵,死后也是黄土一杯不是,到头来谁也不会高过坟头上土生土长的狗尾巴草。因此这人呢,自个得知足。”
“孩子,你回去告诉李乾顺。虽说我们夏国人以彪悍立国,但是我们没有宋朝富足,没有辽朝兵多将广,因此呀不要再打来打去,让他暂时以休养生息为主,养精蓄锐再图将来,目前呢只要守住老祖宗留下的地盘就行了。”
“还有啊你告诉他,我生是夏国的人,死是夏国的鬼,我人在这里,心向的是夏国。如今我自知没有多少时日了,等我死了之后,扶我的灵柩回到西夏,一定要把我葬在贺兰山下去。”
王妃说到这儿,使者已是泣不成声,道:“太妃您要保重身体,您是长命百岁之命。我回去之后,一定让国主接您回家颐养天年。”
“孩子,不要难过啦!人生在世不就这么一回事,你瞧我已经把自个活成了老古董了。能在有生之年还有你们惦记我,何其之幸也!”
王妃说罢打了个哈欠,居然微笑着睡去了。
侍女见状忙对使者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走到外边,使者啧啧称奇道:“按理说这么大岁数啦,耳不聋眼不花,真是奇迹了。”
侍女道:“她已经好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了,没想到思路还这么清晰。不过,我估摸着今日应该累着了。”
使者道:“你这边好好照顾太妃,我立马回去说明情况,估计要不了多久,就接你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