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哧”
像濒死的野兽。
“哥,我想回家。”我低声说。
池易暄悬在空中的带血的拳头缓缓垂了下去。
医生躺在地上,被揍得半死不活。
许久后他才开口:“好,我们回家。”
3o2的房门敞开着,没关。池易暄走在我前面,我跟在他身后下了楼。电瓶车停在门栋前的草坪旁,我骑着它过来,现在只能骑它回去,但他却让我把车推到他的奥迪旁。
他把后座放下,硬是把我的电瓶车塞了进去。
回家的路上,他目视前方,开着免提,极其冷静地报了警,将医生团伙的作案地点告知警察。全程没有看我,也没有和我说话。
等我们开回家,我将电瓶车从他车里搬出来,他又默不作声地将后座还原。
依然和方才一样,他走在我前面,我跟在他身后,只不过这回是往上走。
爬到六楼,关上家门,他去厨房洗手。我心里直打鼓,跟了过去,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哥。”
流水声哗啦啦不停息,他将左手伸到水流下,一直放在那儿,人一动不动。
“哥。”我又叫了他一声,比刚才那声音量稍大一点。
池易暄流水下的手腕颤了颤,他将手收了回来,手背与骨节上的血污被冲掉了,只剩下他自己的伤口。
他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一颗番茄,拿到砧板上按住,再从抽屉内抽出一把细长的刀,将它切成块,动作很生硬。
他背对着我切菜,左手拿刀,动作时手肘在空中捣啊捣。
“哥,你和我说说话吧,你别不理我。”
我走到他身后,握住他一只手臂。
他的动作一瞬间就停住了,像条转到尽头的玩具小人,泛着寒光的刀刃一半嵌进红色的番茄里,无力将它对半切开。
他将刀抽出,摔到砧板上。
“你知不知道今天我要是不在,会生什么?”
我没说话。
他转过身来面向我,脸颊布满泪痕,青筋顺着脖颈爬到了太阳穴,好像要钻进他的眼睛。
“你知不知道他们会对你做什么?几万块钱就给你打走,肚子里开几道大口,随便缝缝,人家连抗生素都懒得给你开!”
怒火烧得他眼眶通红,眼泪却流得更急了。
“说不定会死在手术床上!你知不知道?!会死啊!”
说罢他狠狠推了我一把,可能他更想要挥过来的其实是拳头。
狭窄的厨房,连让人失控的空间都不够。他手一抓,抓得橱柜里被我们一齐塞进去的锅碗瓢盆往下一块砸,砸出令人心碎的交响乐。
青色陶瓷碎了满地,葡萄酒从裂成三半的酒瓶里流出来,淹过白色的瓷砖地,将地砖之间的缝隙涂成了红。
池易暄光脚蹲在铺满酒液的地砖上,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