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小十”芷雨上前扶他,“大清早的,你不守在席诀少爷的院子里伺候,跑来府门前偷什么懒”
“姐姐这话就是在冤枉我了。”钟小十摇头喊冤,“我可没偷懒,之所以此时会在此处,也是因为我们家二少爷”
他一面说着,一面有意无意地露出怀中抱着的乌木食盒,话说一半却又倏地噤了声,像是说漏嘴似的,掩耳盗铃般心虚改了口。
“没,没什么,芷雨姐姐只当这一遭没瞧见我吧,我得快些回去了,不然这食盒里的药该凉了。”
“药”
一旁的封清桐诧异出声,
“什么药”
她颦起眉头,作势要去揭那严丝合缝的食盒盖子,“是席诀要喝的吗他怎么了”
钟小十目光游移着闪烁其词,“二少爷他,他”
芷雨叉着腰催促了一句,“你还支支吾吾的做什么,我们家小姐都问话了,快点说。”
“好吧。”
钟小十握了握拳,终是下定决心般悄声开了口,
“不瞒封小姐,二少爷他当下的情况有些不好,但这不好的情况却不能让老爷和夫人知道,奴才又笨嘴拙舌的,一时半会儿也讲不清楚。”
他瞥了一眼数步之外的两个司阍,遮遮掩掩地将自己的声音压得愈低,
“封小姐,要不您还是亲自随奴才去二少爷的院子里瞧一瞧吧。如此,二少爷能得个妥帖照应,您也能够知晓个大概,将心放回肚子里。”
去钟席诀的院子
封清桐一个怔愣,随即为难地垂了垂眼。
倒不是她不愿亲自探望,只是钟席诀所在的鹿溪苑距离秦以忱的住处着实不算近,她们今番本就来得晚,此时若是再随钟小十先行去看钟席诀,哪怕事毕之后小跑着赶回来,十有八九也会来不及当面为秦以忱送糯米八珍糕。
思及此,封清桐轻抿唇瓣,一脸踌躇地张了张口,
“或许,或许咱们可以先”
“哎哟”
一句话尚未说完,眼前的钟小十已经兀自一抖,好巧不巧地将食盒中的药汁洒出大半。
“您瞧瞧,奴才今日当真是过于担忧二少爷而急昏了头,怎的无人撞我也会趔趄。”
他颇为自责地挠了挠头,随即又昂露出个惭愧的笑容来,
“封小姐,您方才要说什么来着奴才不当心走了个神,没能听清您的话。”
苦涩的药味沿着食盒的缝隙徐徐散出,封清桐喉头一堵,旋即攥了攥指。
“没什么,走吧,我先随你去看席诀。”
主仆三人就此一路向东,径直来到了钟席诀的鹿溪苑。
封清桐是钟府的常客,又是从小将钟席诀当成弟弟来照顾,入他的院子自然也没什么忌讳。
她快步穿过回廊,行至门前后才停下脚步,食指曲起,轻轻扣了扣紧闭的房门。
“席诀”
房中无人应答,倒是应景地传出两声虚弱的急咳,继而便有瓷盏咔嚓坠地,似是里间之人听见了她的声音,欲要挣扎着起身相迎。
钟小十适时上前推开房门,“我们二少爷正在榻上合衣歇着呢,封小姐,您直接进去吧。”
封清桐不疑有他,提步跨过了门槛。
说来也是奇怪,她虽自小便爱往钟府跑,也时常会留宿在钟星婵的院子里,可若细致盱衡,钟席诀的房中反倒更多地留存有她儿时的痕迹。
入眼便是一扇八尺宽的山字式座屏,浅黄的绢素表面是她幼年随手绘制的万壑群山,楠木的足墩一角保留有她习作雕刻时镌琢的簇簇桐花,飞檐的立柱屏角是她喜爱的五彩琉璃,其上甚至还挂着她第一次练手时胡乱打的璎珞穗子。
再往里,梨花马蹄足的长方桌案将小窗与卧榻分隔开来,两枝盛放的紫荆沿着院墙攀援而下,粉红的花瓣探进屋内,愈衬得卧榻之上的俊俏少年形容苍白,甚为惹人怜爱。
此时此刻,少年闻声扬头,颊边酒窝凹陷,灿亮的桃花眼徐徐一弯,不容拒绝地裹住她愈近的身影,黑眸溶溶潋滟,简直漂亮的不像话。
“姐姐”&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