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小川想了想,道“我二哥人很好的,又孝顺又听话。我们兄弟几个在一起嬉戏的时候,我二哥不是在帮我姆妈做饭,就是去下河摸鱼,给家里添个菜”
“你上次也和我说过,你二哥的水性很好,是不是因为他经常下河摸鱼”郁棠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道,“那你二哥对附近的小河小溪应该也很熟悉了解了”
卫小川觉得郁棠的行为有些奇怪,不过,他也没有多想,道“是的。早年间我们家和别人家争水源的时候,我二哥还带着我们悄悄地从山里挖了条小沟到我们家田庄。而且我们从来不缺小鱼小虾吃,我二哥做鱼虾的手艺也因此比我姆妈还好”
郁棠的心不受控制地怦怦乱跳,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她的胸口跳出来似的。
她不禁捂住了胸口,道“你说你二哥很听话,那他去哪里都应该会和家里人打声招呼吧如果你姆妈不让他去摸鱼,他会听吗”
“当然会听”卫小川想也没想地道,“我们家的人出门都会和长辈打招呼的,这是最基本的礼仪,难道你出门不和家里的人打招呼吗”
他觉得郁棠这是在质疑他们家的家教,鼓着腮,很生气的样子。
“我就是随口问问。”郁棠笑得有些勉强,道“我总觉得小子们比姑娘们顽皮,未必会那么守规矩。”
卫小川不以为然,道“你以为真的是我二哥打赢了我三哥,所以我姆妈才让我二哥和你相亲的那是因为我二哥为人最最老实规矩,我姆妈说,若是心思太活络了,就不能去当上门女婿。到时候别人几句闲话一说,心里有了怨恨,怎么可能把日子过好。若是日子过不好,别人家还是要说我们家教子无方的。那不是结亲,那是结仇。”
郁棠一愣,心里漫过一阵又一阵的苦涩。
如果没有这桩意外该多好啊
虽说她一开始有些茫然,可在一起过日子,时间久了,她肯定会喜欢上卫小山的。
郁棠眼角顿时变得湿润起来。
她低着头,轻声道“那你二哥半夜出门摸鱼,你们怎么也没有跟着”
卫小川听了气呼呼地道“所以那些阿婆都说,有了媳妇就忘了娘。都是你要不然我二哥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谁也不说一声就跑了出去。”
郁棠的脸一白,道“你不能这样冤枉我。又不是我让你二哥去摸鱼。再说了,我成亲和摸鱼有什么关系提亲要的是大雁,他不进山里去捉大雁,摸什么鱼啊”
卫小川哑口,随后又恼羞成怒,道“就是你,就是你。要不是你,我二哥怎么会悄悄地出了门,我三哥的水性也好,如果他跟我们说一声,我三哥肯定会陪着他去的。就算不陪着他去,那么晚了他没有回来,阿爹也会把我们兄弟几个喊起来找他的”他说着,眼眶也湿了“我二哥都是因为遇到了你才会变的,遇到你之前他可不是这样的”
郁棠手直哆嗦“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们田庄平时应该也有人去摸鱼吧难道就没有人看见过你二哥出没”
卫小川愣住,喃喃地道“是啊怎么就没有人看见呢田庄虽然是我们家的,可我们家不是那种苛待别人的人家。佃户们日子都不太好过,小河小沟里的鱼虾都是由着他们捕捞,回去当碗过节的菜的。我二哥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我们不知道,难道田庄里那些摸鱼的也没有看见可我二哥当时就溺亡在了他平时常去的小河里啊”
郁棠没能忍住,闭上了眼睛,任眼泪在眼眶里肆意流淌。
卫小川惊讶道“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要哭”
郁棠好不容易才睁开眼睛,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掏出帕子来擦着眼角,道“我这几天在家里做头花,可能是伤了眼睛。”
卫小川怀疑地望着她。
郁棠却再也编不下去了。
如果卫小山是受她连累的,她怎么向卫家的人交代她怎么面对自己的良心
那么好的一个人,因为和她相亲,因为太优秀,就被害得丢了性命。
她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
郁棠坐在卫小川的对面,不敢抬头看卫小川一眼,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
“小姐”陈婆子架着她进了门,责怪跟过去的双桃,“你是怎么服侍小姐的有你这样做事的吗还好这家里只有这几个人,这要是人多了,你岂不是连个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郁棠听着陈婆子骂,高一脚低一脚地回了房,让双桃去找阿苕过来。
陈婆子忙道“有什么事都等你歇口气了再说,你现在好好给我歇着。我看着上次有人送给太太的燕窝还有好几盏,我这就去给你炖一盏,你吃了,好好休息一会就好了。”
因陈氏常年病着,陈婆子特别会做药膳,也很会处理燕窝、鲍鱼之类的补品。
郁棠心急如焚,怕迟则生变,执意要双桃去把阿苕找过来,道“我让他去给我买点东西而已,费什么精力你让我得偿所愿了快点躺下才是正经。”
陈婆子没有办法,只好去叫了阿苕进来。
郁棠好不容易打了陈婆子和双桃,叮嘱阿苕去查卫小山的事“看是谁第一个现卫小山的卫小山是在哪条河里溺水的田庄里是谁最后见到卫小山有没有人遇到半夜出门摸鱼的卫小山”又让阿苕誓“谁也不能告诉。若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我不舒服,让你去庙里帮着上炷香,知道了吗”
阿苕忙不迭地点头,去了卫家的田庄。
郁棠这边辗转反侧,一直没有睡好,早上起来照镜子,现她年纪轻轻的就有了黑眼圈。
陈氏问她“你阿爹这是怎么了整天呆在书房盯着那幅鲁秀才卖给我们家的画看,那不是幅假画吗”
郁棠道“佟掌柜说了,这幅仿得很真,也值几两银子。阿爹喜欢画画您是知道的,说不定阿爹在对照这幅画想找出点不同来呢”
陈氏不懂这些,嗔怒着让他们保重身体,道“这世上好东西多着,别看着就挪不动脚了。”
郁棠微笑着应了,讨好地帮陈氏捶着胳膊。
阿苕下午就回来了。
他也感觉到这里面的不寻常,悄声对郁棠道“第一个现卫家二公子尸体的是卫家的一个服侍卫太太的婆子,她一大早去倒夜香,现卫家二公子浮在离卫家不远的小河里。至于卫家二公子是什么时候去摸的鱼,具体什么时候出的事,谁也不知道,谁也没看见。”
他把“不知道”、“没看见”重复地说了两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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