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想不通,这回他决定不想了。
母妃恐怕时日无多。
最后的日子,随她折腾,也算母子缘分一场。
等中秋宴结束,便各归各路了。
文瑞看主子浑身湿淋淋地被罚跪,找了件披风,给他围上。
但是湿透的衣物,被冷风吹着,已经冰凉。
外面再裹一层,也不过是让那冰冷,贴得更近,更紧,更加难受。
沈渊不停地打着哆嗦,吩咐文瑞去主殿门口守着。等云妃睡着,便来告知他,他就回去沐浴更衣。
他自己的身子也很要紧,子桓每天都会过来,他不能让子桓替他担心。
小半个时辰过去,文瑞急匆匆地跑回来,远远地就喊:“主子,娘娘睡下了,快回去吧。”
沈渊点点头,将披风又裹紧一点,吃力地起身,撑在文瑞身上,回了偏殿。
文瑞一早备好了热水,沈渊沐浴更衣,喝了一碗姜汤,也躺下来睡了。
谁知他这孱弱的身体,经了这么一遭,还是染了风寒。
到下午席玉来的时候,他已经烧得迷迷糊糊了。
吴院判便住在主殿,直接被请过来给沈渊诊治。
一番把脉看诊,吴院判道:“三皇子染了风寒,这本是小事,喝一副药汗即可。但是他身体本就虚弱,加上近期忧思过重,这病来势汹汹。若不妥当处理,恐会有性命之忧啊!”
席玉拧紧眉头,望着床上昏睡不醒的人。
他想要夺嫡的心思,这么重了?
“院判开药吧。”
吴院判应下,开了药方。交待文瑞,待药喂下去再去喊他,来喂沈渊施针,以助药效挥。
文瑞太医院取药,席玉留在屋子里照看沈渊。
沈渊睡得极不安稳,整个眉头皱成一团,好像在做着什么噩梦。
嘴唇翕动,一刻不停。
席玉凑近了去听,只听到破破碎碎的词句。
“子桓……”
“杀了我们……”
“你不得好死……”
颠来倒去,席玉越听越迷糊。
他梦到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到最后,全都成了呜呜咽咽的哭声,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他的名字。
“子桓……”
“子桓……”
“子桓……”
席玉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知道沈渊对他图谋不轨,但他不知道缘由。
这些天他也细想过,貌似从第一天见面,沈渊从雅师斋醒来,就对他产生了浓烈的依恋。
他好似洞悉一切,知道他被赐婚,知道他被封为司业,知道五皇子沈淏的野心……
他好像对一切都运筹帷幄,将人心拿捏得精准。
越是思考,他越是看不懂眼前的少年皇子。
但是那一声声的“子桓”,深情、绝望,直击他的心灵深处。
席玉的心,仿佛被那深情的呼唤所牵引,不由自主地怦怦直跳。
他摸了摸沈渊额头的帕子,已经被他的体温捂热。
他拿去水盆里拧了一下,重新覆到沈渊头上。
沈渊这一烧,烧了三天三夜,席玉每日来看他,听他说着越来越糊涂的梦话。
担心地紧紧握着他的手,一遍遍在耳边安慰他,让他快点醒过来。
他最担心的,还是马上就要到的中秋宴。
他不知道沈渊的计划,万一错过了中秋宴,他封王开府,恐怕又要往后拖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