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先生哼了一声,“不是我说你,又不是第一次追男人了,怎么这次就畏缩成这样。当司机不说,还要被人吼,丢不丢脸啊。”
静夜很无奈,“不是畏缩,是含蓄。”
“你也知道含蓄啊。”单先生嗤笑,“我敢说他是你看上男人中最差的一个,可也是最费心哄的。”他将报纸抖得哗哗响,“明明连鸡蛋都煎不好,还学着做蛋饼。”
静夜低下头,“我这是为撒谎买单。”
“你以前要是被人训了,非找机会扳回来,现在呢?居然这么乖。”单先生的语气有些不满,“以前直着脖子和我争的劲头去哪儿了?没出息。”
“行了行了,就你管得宽。”单太太赶紧打圆场,“静夜别理他。”
被单衍修这么一说,她便想起‘去我家喝一杯’这茬,和单太太说了后单太太笑道,“他说的对,你做的的确不妥。大晚上邀请一个男人到你家‘喝一杯’,何况你还是独居。就一般人的理解,都会觉得你举止轻浮。”
“可我真没那意思,是他想太多了。”
“嗯,可他有这种想法却是很正常的啊。”单太太掩口笑道,“男人嘛,总是会想歪一些。不过呢,他知道避嫌却是正确的。只是……”
静夜有些沮丧地问道,“只是什么?”
“他对这样的邀请做出的反应,只可能说明两件事,”单太太缓缓说道,“一是他是个正人君子,二是,他真对你没兴趣。要是这样的话,我觉得你还不如放手去追。老实说我觉得这种潜伏的行为,真的不合适你啊。还是放手一搏比较痛快,像以前一样,能点头最好,不点头的打到他点头。”
“哪能那样。”静夜有些胸闷,“他是挺耐揍的,但人家不愿意了,咱也不能霸王硬上弓啊,还是走感化路线比较好。”
一旁的单先生刚喝到嘴里的茶直接从鼻子里喷了出来,“……就你还感化?霸王硬上弓的事你又不是没干过,以前哪个不是啊!越强的你就越顶着干,现在好了,遇见这么个弱的,你倒千依百顺的……你是不是,你是不是……”
“咳咳,静夜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嘛。”单太太赶紧打断丈夫的话,“再说了,这个叶行楚是斯文人,还是走柔情路线比较好。”
“你刚才还说打到他点头的。”单先生吐槽太太,“转得可真快。”
“你——”
眼见单家夫妻又要开始斗嘴,她赶紧拖住单太太学摊蛋饼,忙活了大半个小时后才弄出几个比较漂亮的成品。单先生凑趣地尝了一个,点头,“不错,难得你能弄出人吃的东西来,看来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我每次都很认真。”
“认真却都没结果。”单先生戳了戳她脑门,“总是半途而废。”
静夜耸耸肩,“没办法,总是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可阿衍你知道,问题不全在我身上。”
单衍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的问题最大。”
年关前的大小宴请对于叶行楚来说不啻是种折磨,待结束出来时,他的胃早已经不堪重负。他步伐不稳地出了酒店,等待已久的车子缓缓滑到跟前停下,一旁的门童很机灵地将他搀了上去。
他一坐到车上就歪歪地倒下,呼吸时急时缓。静夜刻意放缓了车速,车子停到他家门口后,她也没叫醒他,而是下车捻了根烟抽。少年时跟着东忙西跑打打杀杀,和男人们混一处久了难免沾上些不良习气。不过她并不上瘾,只是偶尔抽一根权当放松。
“你不是说要戒烟吗?”后座车窗摇下,露出他大半张脸,脸上没什么血色,在月光的衬映下显得更白了。
她闻声回头,顺手将抽了大半的烟丢在地上,用脚碾了碾,“醒了。”
他开门下车,眉头微蹙地重复道,“不是说戒了么。”
她有些不自在回答,“习惯改不了,不知不觉就摸出来了。”
他看了她几秒,伸出手,“给我一支。”
她愣了愣,摸出烟盒递了过去。他打开来,从一排银色的细长烟卷中挑出一根。点燃抽了一口后眉头微蹙。烟的味道有点怪,虽然抽着挺淡,但是鼻腔发辣,和吃了芥末似地呛脑子。
“这是什么烟?”
她眨眨眼,“抽不惯?”
他掐灭香烟,“味道很怪。”
“朋友自家种的烟草,再自己烘晒切丝做的,市面上可买不到。”她笑道,“所以你抽不惯。”
他已经将烟丢在地上碾碎,“玄静夜。”
“在。”她条件反射地挺直腰板。
他看着她的脸,刚要说话头却突然疼了起来,顿时面色陡变地倚在车边。她凑上前来,声音里有些焦急,“怎么了?是不是被烟冲到了?怪我,没早和你说。”他支着额角倚在车边,抬起手摆了摆,“和烟没关系,是老毛病了。”以前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多是疲劳引起的,好在来得快去得也快,缓一缓便行。
见他没有让自己送的意思,静夜便默立在车边看他进去。待到门关上了,她也没有立刻离开。一直到二楼卧室的灯亮了,她才轻轻地吹了个口哨,上车离去。
开到半途的时候突然听见后面有手机响,她将车子靠边停下,发现叶行楚的手机落在后座。她随手接起,‘喂’了一声。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没动静,她立刻补充道,“如果是找叶行楚先生,那你没打错电话。”
那头的人噗哧一声笑出来,“我不找他,我找你。玄静夜。”
她隐约记得这声音,略一思忖便想了起来,“你是叶先生的弟弟吧,叫什么柯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