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你和他扯证啦,”二大妈像是吃了一惊,“不是你说和他合租的么?这么快扯证,是不是他把你……”
啊呸,他敢!
雅晓心想着他现在是有心无力,“没有的事儿,我们……我们自由恋爱的,算是闪婚,闪婚!可我现在找的这单位不要结了婚的,我不得已才撒谎。”脸皮神马先撇一边去,“您要知道现在找份工多不容易啊,您可得给我们保密呐。”
“小杨啊,二大妈和你说,这小子,真挺不地道的。”二大妈那表情分明像是看到鲜花插到牛粪上,“不过你和他扯了证了那二大妈也就不说啥了……”
说撒,不说就不说,说了一半打住算啥?
雅晓想着八成是那妖孽把人二大妈给得罪了,只是他是怎么得罪的人?想来那男人不会因为鸡毛蒜皮的事和人计较,而且他又极少出门。莫非是二大妈也告白了……呸呸呸,那也太可怕了!“二大妈,您就直说吧,那家伙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得罪您了我代他和您道歉,我让他改!”她言辞恳切,目光真诚,“您直说吧。”真要是被忘年恋缠上了,她得赶紧把这妖物打包带走!
二大妈一拍大腿,粗肥的手臂上的红袖章一颤一颤的,“好,大妈这阵子都闷屈坏了。老想找你说叨说叨这人,索性趁今天今天大妈就和你说了吧。大妈劝你啊,既然你和他结了婚了那男人就得养家,不能一天到晚东游西荡的不成事。这男人呐得管,不能惯!你看看现在都是你在赚钱养家不是?那男人干啥去了?东游游西荡荡的,这样下去迟早是偷鸡摸狗,吃喝嫖赌,坑蒙拐骗的败家货!”说到后面那句时二大妈表情那个激愤啊,脸上的肥肉都快抖下来鸟~
单衍修偷鸡摸狗?单衍修吃喝嫖赌?单衍修还坑蒙拐骗?
她直觉地想发笑,摆手,“这不可能,不可能,我还不了解他么。”这男人骄傲得很,那种鸡零狗碎的事从来和他扯不上边儿的。
“什么不可能?”二大妈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和牛眼似的,隐隐有火光喷出,“你那男人还不可能?你还不知道吧,就他一个人前些日子到我们小区门口的休闲馆子打麻将。嚯哟,那单枪匹马滴可了不得啰。我和你说啊,隔壁6幢一楼的包大姐、三楼的倪大伯、五楼的苏奶奶就和他打不到俩小时全都输得底儿掉,你想想,那三家多大气势啊,小区里有名的‘包你输’小分队啊!你家那口子半点没手软,连着坐了十庄,庄庄是大牌。那倪大伯都气得当场差点没犯心脏病,说是孙子孝敬的钱都输光了。”
雅晓如遭雷击般,嘴巴张得可以吞下腋下夹的那只南瓜。
二大妈依然在喋喋不休,显然是要把那坨牛粪的坏事全抖落光了,“这还不算完,后来他换台了,换到了9幢的苏大婶,管老头和林大爷那台子。那三家伙可都是正经在外面混的,号称‘输光你’大部队。就这样,也被你男人卷光了筹码。啧啧,那个凶猛啊!苏大婶把这个月菜钱都输光了,坐了有老半天都起不来。为啥?输得腿软呐~可是——”二大妈目光凛冽如冬日霜刃,脸上的肥肉都开始抽搐了,“到这份儿上了他居然还没完!他居然又换台了!”
“还换?”这男人太嚣张了,不知道见好就收么?不过也怪,都横扫大部队小分队了怎么还有傻缺和他打?好奇!“这次和谁啊?”
“嗨呀,该得我破财哟,那天我正好没事和司婆婆李阿姨一桌子打,那李阿姨就是脾气倔说不信邪,非要和他打。我不是姓书么,那李阿姨就和我说什么歪理说我们是‘输死你’游击队,咱仨的名字老霸气了,说不准正好能克住那火旺的。我也是真没想到啊,那包你输小队打的是一人三百块包圆的台,输光你大部队打的是一人五百块包圆儿的台。我们这些老婆子只敢打一人五十包圆儿的台,就这小的台子,这小的台子哟。以为他不会来,结果他居然也来。真是大小通吃啊,咳,我那五十还没两下就给卷走了,从钱包拿出来还没捂热呢。五十块能买多少菜哦,气得我哟,唉哟……我说小杨啊,你那男人怎么一点儿也没有关爱老年人的美德捏?光一下午就给他卷走几千块。一场子的老头儿老太都在摸救心丸,那场面哟。承包麻将馆的刘哥都抄家伙啰,这大条的一扫把想拍他走。可刘哥那媳妇拦着死活不让,那眼睛哦就和长到你男人身上似的,俩口子都差点干架了。你是没看到他那打牌的架势,那捏牌的手法,那码牌的速度,那简直是选手级的哦。选手级的得去赌场啊,怎么来这里骗咱们这些老头儿老太的退休金来了,忒不地道了!小分队和大部队都给他灭了,连咱这小散游击队他都没放过哟,简直忒不是个玩艺儿了!”二大妈说得激愤,完全忘记了面前这朵鲜花的身份,那骂得叫一个酐畅淋漓,想来是憋了很久了,这下发泄出来那感觉肯定是很舒爽的。
雅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怎么拿钥匙开门的。那男人正掀开锅盖试粥的温度,见她木瓜瓜地进来了,傻愣愣地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一屁股墩坐在椅子上开始发呆。
他丢下勺子走过去,“你怎么了?”
她脑瓜里一片混乱,耳朵边犹回荡着二大妈呱呱的告状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努力了很久才把眼焦调整好,看见他半蹲在自己面前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双包住他的耳朵,像哭又想笑地,
“以后我每月给你零用钱,你可再不能去骗老爷爷老奶奶的退休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