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茉云看了他许久,好半晌才慢慢点了点头,“你既有心,我也不会亏待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在怡和宫待了这么久,突然被提拔来她这儿,要么是皇后心血来潮想给她难堪,要么就是这个秦允有所求。萧皇后心中有一本明帐,算计十分精细,但是她不会无聊到去算计这种小事。只是一个掌事太监,她不喜欢随时可以换掉,皇后不会赌一时之气而去做这些无用功。只是看着柳贵妃在昭明宫时不时地呛一下皇后,而皇后仍然八面不动的模样,就可知她的忍功有多强了。
秦允惊讶地抬起头,意外地看着她,眼中挣扎好一会儿,才道:“奴婢是京城南郊人,家中还有一个弟弟,上个月得罪了家乡当地的大富商,那人诬陷我弟弟盗窃他家财物,又给那里的县官送了礼,竟是要我弟弟性命。奴婢知道这个消息后,求救无门,正好听人说娘娘这儿正要调去掌事太监,奴婢就托了以前的人情,厚颜来此。”说到这里,他跪了下来,磕头道:“求娘娘救得我弟弟一命,我日后一定粉身碎骨以报娘娘大恩。”
有点不合时宜,但沈茉云嘴角仍然抽搐了一下,这又是哪门子的神展开啊。听起来倒像是真的,她问道:“本宫不过一深宫女子,如何救得你那宫外的弟弟,你求错人了。”
秦允身体微颤,显是正在极力克制,并没有出现失态的意外之举。
此时沈茉云又说:“不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终究是好事,我试试便是。但我有言在先,若你弟弟并不是被人诬陷而是真的盗窃他人财物,那就是打死不论了。”
秦允本以为自家小弟难保一命,没想到会是峰回路转,眼见救弟有望,他哪里还会想到其他,再一次磕头道:“多谢娘娘救命大恩,奴婢一定以您马首是瞻,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
沈茉云敲了敲桌子,缓慢地道:“那么,秦允,你又有什么能耐,而让本宫不至于后悔帮你这一把呢?”
秦允道:“主子心中早有胸壑,请主子示下便是。”
沈茉云敲桌子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轻笑了几声,或许这笔买卖并不会吃亏。她对秦允勾了勾手指,让他上前,待人走近后,她才低声道:“你去给我打听一下二皇子最近的喜好,以及他身边的内侍,有没有是对二皇子不满的。
秦允当即回道:“奴婢明白,请主子放心便是。”
待秦允领命而出后,沈茉云堪堪歇了一口气,素月就急冲冲进来了,后面跟着绿晶和紫玉,一见到她先行礼都不顾得了,直接就说:“主子,不好了,锦色,锦色她起了高热,身体烫得不得了。”
沈茉云嚯地站起身,对绿晶吩咐道:“去,再请医师过来。”
绿晶心情有点复杂,但还是听话地跑了出去请医师。紫玉忙扶住沈茉云,安慰道:“娘娘别急,绿晶已经去请医师了,马上就会回来,您先放轻松一点儿。要是您出了什么事儿,锦色岂不是在病中都不安心?”
素月一听,立即抹去脸上的泪珠,对沈茉云行礼道:“是奴婢无状,还请娘娘恕罪。”幸亏有紫玉提醒,她刚才冲入殿内的行为,要是认真追究起来,可是大罪。
沈茉云道:“行了,知道你心急,以后小心些就是了。锦色那儿离不开人,你去看着她吧。”
素月红着眼点了点头,她来只是一时心慌,想向沈茉云讨过主意,现在见绿晶去请医师,她自是回去继续照顾锦色。
医师很快就请来了,看了锦色的情况后,他不由得皱起眉头,没说其他,把脉开药方,又留下一瓶伤药,最后还叮嘱,今天晚上是关键时期,是死是活,就看今天晚上能不能退烧。
沈茉云没有去锦色的房中,这些话都是绿晶转述的。
药很快就熬好灌了下去,冷毛巾也是一条换一条。到了后半夜,锦色的高烧总算是慢慢退了下来,呼吸逐渐平缓,虽然还是昏迷,可是情况还是乐观的。
沈茉云听得放下心来,不管怎么样,烧退了就是好事。这时她才有心情唤人过来帮她梳冼更衣,准备去昭明宫给皇后请安。
皇后,张德妃,还有二皇子……
沈茉云微微眯起眼睛,她该想想有什么办法让他们也尝受一下这种憋屈痛苦的滋味才行。
昭明宫今日的气氛有些诡秘,昨日二皇子将淑妃身边的大宫女打得重伤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后宫,而皇后和张德妃送赔礼去长乐宫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
这不,萧皇后正看似惋惜地对淑妃说:“二皇子性情直率,可是这回打伤了淑妃的宫女,确实是有些过了。本宫已经说教过他,淑妃一向温柔知礼,想来应该不会跟一个小孩子多加计较。”、
自进宫以来,沈茉云觉得自已的忍功修练进度完全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难为她还可以微笑以对:“皇后娘娘说的极是,妾好歹也是二皇子的长辈,虽然只是一个‘庶’母,不及皇后娘娘身份尊贵,可也不会真的去跟二皇子计较的。”
张德妃揪着帕子的右手一紧,神情和眼神不见一丝波动。
萧皇后赞许地点了点头,又问:“那个宫女呢?现在怎么样了?”
沈茉云道:“昨夜起了高热,不过已经退了,医师说,只要人清醒过来,再修养几天就没事了。”
萧皇后听了,又随口赏了几样药材给锦色。
柳贵妃突然插嘴道:“听说,昨天二皇子不但不给淑妃妹妹见礼请安,还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皇后娘娘,德妃妹妹,恕妾无状,这二皇子的教养礼仪,得好好的教导一番了。皆是天家皇子,二皇子这般不通礼节不知所谓,传到宫外岂不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