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茉云却是看着那道明黄色的绢布,心中一阵恍惚,她要做皇后了?宇文熙直接在祭祀时召告要立她为皇后,完全不给群臣们说话的机会,真是一帆风顺得让人不敢相信。
“娘娘,娘娘……”红汐见她在出神,不由得唤道。
“恩?”沈茉云回过神,“何事?”
红汐道:“宫中大小主子一会儿就该前来庆贺您了,咱们是不是该准备一下?”
沈茉云点了点头,说道:“也好,是该做好准备。”
不管心里是什么想法,可来到长乐宫道喜的妃嫔们,脸上都是笑意盈盈的,哪怕是江昭容,却都将心思遮掩得密密实实,完全看不出她的儿子与沈茉云的儿子在前朝几乎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然后是沈家的诰命女眷以及一些宗室王妃,络绎不绝地出入长乐宫,本人不能亲自前来的,也派人送了重礼过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册封了沈茉云为皇后,离立太子的时间也不远了。
宝儿更是第一时间进宫,高兴地对沈茉云说道:“阿娘,这下可好了,以后不会再有人压在你上头了。”
沈茉云含笑点头:“是啊!”一顿,“对了,琦儿快要出宫建府了,他那脾性我是真不放心,你和瑞儿在外头,多照顾照顾他。”
“哎,照我来看,小弟上了一次战场,可是比以前懂事多了,阿娘您别太担心。我瞅着他,还挺有分寸的。”
“那就好。”
册封仪制和时间很快就确定下来了,时间定在三月初五,至于规格,则是按着元后的标准。沈茉云看着手中的流程名单,脸上闪过一丝怪异,对剪容说:“就是皇上要立我为皇后,可我顶多是继后,这规格是不是有些过了?”
剪容笑了笑,说道:“娘娘放心,礼部的人不是傻子,这份单子送来长乐宫之前,他们肯定会先送去两仪殿给皇上过目。不管是谁的意思,既然它能到娘娘的手中,就代表着皇上已经同意了。再说,”声音略略压低,“娘娘您忘了,清阳教主(前皇后萧氏)早就被废了,真按元后的礼制来举行册封大典,外人看着最多是您圣眷正隆,没人会多嚼舌的。”
沈茉云放下手中的单子,略带感概地说道:“萧皇后啊……”她还是习惯这样称呼她,“这么多年了,她居然能抗得住寺庙里的清苦,真是有毅力。”
剪容说道:“有毅力又如何?从她出居瑶华寺的那天起,就注定了她再无翻身之力。”至少皇帝是不可能再迎她回宫,待等到现任皇帝驾崩,继位新帝见可怜,又想做出孝义的姿态,萧皇后倒还是有几分回宫的可能。
沈茉云听得一笑,却是扯回了册封典仪上面,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到了三月初五那一天,册封皇后的典礼非常盛大。从凌晨开始,沈茉云就被人唤了起来,开始梳妆更衣,然后顶着这十几斤重的凤冠礼服,祭拜天地、召告宗庙,然后百官宗室当庭朝贺,接着才送进了昭明宫,举行最重要的部分——同牢合卺、结发合鬓。
至此,礼终成。
一连串的赶场下来,等到了晚上,沈茉云只觉得全身骨头都快散了一样,累得连半句话都不想说。喜悦兴奋是有,可也是真累。
素月吩咐宫女帮她卸妆更,随后沈茉云吃了几块糕点喝了两杯茶,这才觉得缓过气来。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通报。
“皇上驾到。”
身穿帝冕服的宇文熙大步走了进来,宫女们纷纷跪下请安,沈茉云也站了起来,却没有行礼,只是朝宇文熙一笑,唤道:“皇上。”
宇文熙走过去,笑着牵起她的右手,带着她坐下,问道:“一天下来,可是累坏了吧。”
“还好。皇上在外边,更累。”沈茉云顺从地坐了下来,仍然是微笑,不见半分羞涩。实在是羞涩不起来,这种把戏年轻的时候玩还差不多,如今都相伴二十多年了,再来羞涩也太假了点。;
宇文熙突然伸手摸向沈茉云的发鬓,感叹地说:“一晃眼二十多年,不过朕仿佛觉得,你看起来还是与刚进宫那会儿看起来差不多,没什么变化。”
沈茉云愣了一下,不由得朝宇文熙的发间看过去,知天命的人,往日乌黑的头发如今已见斑白,心中一顿,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管当初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进宫,几经风雨,她也在皇宫渡过了这么多年。想着,嘴里却是道:“是吗?皇上不会是在骗我吧?”
“怎会?”宇文熙笑笑,端起参茶抿了一口,随即起身,“更衣。时间不早了,明日还有得你忙,咱们早些安置吧。”
“是。”沈茉云抿唇一笑,上前帮忙。
殿内,龙凤喜烛静静地燃烧着,只偶尔发出一声轻微的“啪啦”碎音。
四月,皇帝下旨,封九皇子为安王,十一皇子宇文瑾为魏王。
五月,赵王宇文琦出宫建府,因战有功,加赏一千户食邑,庄园若干,黄金珠宝无数、绮罗绢绫百匹。前面几项还好,可是看着那一堆堆的名贵布料,宇文琦不由得嘴角直抽:“我又不是女子,父皇赏我这么多布料做什么?”
他的好友卫凌听了,笑道:“是给未来赵王妃准备的吧。”两人结识于五年前,这场征战,他救过宇文琦的命,宇文琦也救过他的命,换句直白点的说法,两人命换命的交情,因此私下里彼此说话皆是十分随意,少有身份之别。
宇文琦摇头,“只怕边境仍然未平,这几年我都不会大婚,省得误了人家姑娘。再说,我哥哥还未成亲,急不来我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