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果到的时候杨雪素和阿奶正在给蝶翅和娇娇去掉手上缠的布条,露出红彤彤的指甲和半截手指,白家人的火把节是为了纪念六诏时期邓赕诏主的妻子柏洁慈善夫人。在火把节的头一天,妇女和孩子要用一种凤仙花根捣烂,将指甲和半截手指染成红色,这是为了纪念当年听说火烧松明楼,闻讯赶来的柏洁夫人用双手将丈夫的尸骸从松明楼的残骸中挖出,鲜血淋淋的双手。
蝶翅迎着晨光看着血红色的双手,摆了一个“九阴白骨爪”的姿势,觉得很血腥、很酷,然后自己觉得好玩,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啊?”娇娇不明白蝶翅为什么忽然笑,她学着蝶翅也摆了那个造型,却怎么都不觉得好笑。
“你不觉得手上像是沾了血吗?”蝶翅将手递到娇娇眼皮子下面,很期待她的反应。
“像就对了啊!”娇娇眨巴着眼睛,一点都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这本来就是纪念柏洁夫人的“血手”,像才正常,要是不像就不对了。
没有共同语言!蝶翅撇撇嘴,闷闷的将手收了回来,忍了又忍才没有给她讲九阴白骨爪的故事,不是担心她害怕,而是害怕她听了之后异想天开的要学功夫。
“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帕果从杨雪素手里接过一个大大的包袱,里面装着蝶翅和娇娇这几天的换洗衣服,大声的叫道。
“好了!”齐齐的回答之后,五个人兴高采烈的爬上停在大门口的马车,笑呵呵的和出来送他们的大人挥挥手,帕果就赶着马车带着他们往洱源走。
喜州到洱源和到叶榆城是相反的方向,距离也稍远一些,不过孩子们心情好,更兼帕果带着头,大家一路唱着歌,时间倒也过得飞快,不到中午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帕果的家里。
虽然和帕果一家都已经很熟悉了,但蝶翅却极少到帕果家,上一次到他们家是两年前帕果的大女儿玛娜出嫁,过来做客的,这一次刚好是第二次。帕果家住的也是一个四合院子,不过与白家人不一样,院子两面房,两面是墙,他们的墙上都是土红色,有的地方添了些黑色的花纹,看起来厚重而又朴实,黑色和红色在彝家人的生活中是最常见的颜色。
他们住的是土掌房,全部是用土基建造,也是两层楼建筑,与白家人不一样的是,他们一楼除了厨房和堂屋之外,其他的房间极少住人,一般用来堆放粮食和杂物,人多是住在二楼,楼上也不会像白家人一样有什么回廊,但一定会有一块平平整整的平台,那是用来晒粮食的地方,现在还不是收玉米和辣椒的季节,要是秋收以后,金灿灿的玉米和红彤彤的辣椒就会被编成一串一串的挂在墙上,既方便晾晒又不占地方。
帕果将马车停在院子外面,几个人笑哈哈的就跳了下来,一窝蜂的往院子里面挤,都想第一个冲进去。
帕果家早已经做好的招待客人的准备——一头已经杀好,去毛,并烤得金黄的山羊正放在一块硕大的砧板上,帕果的老婆海娜正在将它砍成小块放到锅里去煮;帕果的小女儿玛琪站在火盆边,熟练的翻动着串在竹竿上的鸡,火候已经差不多了,正散发出一股让人垂涎三尺的香味,让一路过来肚子都有些饿了的人都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使劲的咽口水;特意赶回家过节的玛娜正在厨房里忙碌。
“都来了啊!”海娜扬起笑容,看着自己的干儿子,笑着道:“阿鹏,快点带你的朋友和蝶翅去井边上洗洗手,马上就吃饭。玛琪,鸡好了就撕了上桌。”
“好嘞!”玛琪应着进了厨房,拿了三四个盘子出来,利落的将烤好的几只鸡撕成几大块,就摆在院子里早就准备好的桌子上,而厨房里面听到声响的玛娜也不用人招呼,就快手快脚的炒了几个菜,再加上早就已经炖好的牛肉,热腾腾的一桌子饭菜在几个人洗手间就已经准备好了。
“先啃个鸡腿!”玛琪将盘子里的鸡腿先递给蝶翅和娇娇,笑呵呵的道:“我今天一大早就杀鸡烤鸡,你们尝尝好不好吃。阿鹏,你们等等阿哥他们回来再一起吃。”
阿鹏咽了一口口水,眼馋的看着蝶翅和娇娇快乐的啃了起来,分心问道:“阿哥他们去什么地方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帕果的两个儿子甲亚和布拉,一个十八岁,一个十六岁,和帕果一个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只是还没有留满脸的络腮胡子,脸上也还没有满脸的横肉,现在看起来倒很是威武,但是蝶翅百分之百的肯定,再过几年脸上的肉稍微多一些,松弛一点,又是两个满脸横肉,半夜出门让人误以为是土匪的家伙。
这两个人对阿鹏很好,像是对亲弟弟一样,而对蝶翅就更好了,还说蝶翅弥补了他们没有妹妹的缺憾——玛琪因为这句话当场就将两个人的脸都挠花了,什么叫做没有妹妹,她难道不是姑娘家吗?
帕果当时笑弯了腰,海娜更是哭笑不得的说了一句:你是姑娘家,可是你那个性子和你阿姐一样,比男人还要厉害,哪里像蝶翅,文文静静的,一看就让人喜欢。
玛琪虽然很不满,可她也是喜欢蝶翅的,想了又想,也就释然了。
“我们回来了!”玛琪都还没有回答,就听见甲亚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进来,然后就见两个人进来,每人手上拎着一个竹编的笼子,里面分别装了两只松鼠,正瞪着一双仓皇的小眼睛,缩在笼子的一角,动都不敢动。
“蝶翅来了啊!”布拉欢喜的将手里的笼子凑上前去,道:“这是我们专门给你们抓回来的,你看看喜欢不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