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宛知道姚肃已经有了想回去的心思,当即起身给林嬷嬷行了一礼,对林嬷嬷说声告辞。林嬷嬷含笑送了她出门,见她与席泓晴走远之后,眉头一皱,回到屋中沉思起来。
席泓晴与杨宛并肩向前走,身后丫鬟离着约有四五步的距离。一路沉默无话,将要到二门时,席泓晴忽地轻声说:“宛宛,日后,能否帮我照顾远哥儿一二?”
杨宛抬头看她,后者脸上平静无波,看不出什么情绪来。杨宛略一思拊,道:“远哥儿在外,我有心而无力。”
席泓晴露出浅淡的笑,仿佛天边上的云,一下子就飘过去了。
“只要你有心就好。”
这句话过了好几天,杨宛才发现是怎么回事。席宏远赫然是进了丞相府,与丞相府签了个长约,跟在管事的后面跑腿。
杨宛初初在管事身后看到他,差一点就惊讶得叫出声来。
此时正是姚仪带着姚章与姚肃两人旁听姚家事务的时候。姚仪这一点倒是与旁人不同,从不认为儿子太小而不让他们参与到事务中去,早早地就让两个儿子在一旁旁听。
管事的上来交代的,是姚家今年准备去江南贩丝的相关事宜,席宏远规规矩矩地站在后面不远处,杨宛与姚章身后的温承两人同时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随后又移过去。
不多时,管事的说完,推了席宏远上前:“老爷,这是小的今年准备带过去的学徒,倒是个好种子。”
姚仪的视线在席宏远身上一扫而过,和颜悦色地问了一句:“路途辛苦,你可受得住?”
席宏远坚毅地说一声受得住,姚仪就一笑:“既如此,就好好干。”
等管事的带着席宏远退下了,姚肃忍不住叫起来:“爹,刚才那个,是二叔那个席姨娘的弟弟!”
姚章皱眉,抬眼看着姚仪。
后者不为所动,不紧不慢地点头:“我知道。”
姚肃问:“爹,为什么?不是说不能有所勾连吗?”他确实想不通,分明是二叔的人,为什么却在大房的铺子里做事?
姚仪看一眼姚章,问:“章儿如何想?”
姚章规规矩矩拱手为礼,略加思索,才道:“爹定然是有所决断。断然不是那种被蒙蔽之人。”
姚仪笑道:“你倒是乖觉。”
停一停,目光从温承和杨宛身上扫过,姚仪道:“方才那席宏远,曾经也是好学识的学子,如今转行走了商路,也很是聪明。至于席姨娘,两人因为她为妾之事,已经分道扬镳了。”
姚章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姚肃抢了先:“可是,那毕竟是他的姐姐!”
姚仪但笑不语,转而对姚章说:“章儿这几日就先不要去学堂了,跟在我身边看一看家里面的事。”
姚章脸上泛上红晕,当即就应下了。见姚肃可怜巴巴地看着,姚章难得露出真心实意的笑:“等弟弟你再大一些,父亲也会带着你的。”
这样的日子中,时间仿佛一眨眼就到了秋日。
杨宛除了服,换上了鲜艳的衣服。姚夫人早早就特意给她挑了大红团花的缎子做了衣裳,总算等到她可以穿,马上取了让她换上,拉着左右看一看,笑眯眯地说:“果然是这样好看些。”
姚真在边上看着,笑着说:“娘不觉得还差了点什么吗?”说着,从椅子上跳下来,拔了自己红珊瑚的簪子,插到杨宛头上:“这样才好。”
姚夫人见了也笑,说:“确实是差了些首饰。”说着,让丫鬟去取了自己的首饰盒过来,打开了给杨宛看,道:“若是有喜欢的,尽管挑了去。”
杨宛略微低头,入目就见光华一片,看得要目不暇接。只是略一扫,却又移开视线去:“夫人好意,宛宛知道的。只是宛宛却……”
话未说完,姚夫人就笑道:“倒是我忘了。你这般年纪的,哪能用我这般年岁大的首饰。”一边说着,一边又扬声叫着珍珠过来,让她明日去请了外头首饰铺子的人过来,专门给杨宛和姚真打首饰。
“正好借着机会,将冬天里的衣服都备下了,也好穿。”动作快得让杨宛都来不及反对。
姚真在一旁笑眯眯地拉了她的手,说:“宛宛到时候要记得过来跟我一起挑首饰。”
杨宛应一声是,脸上笑容浮现出来。
三人正说笑着,忽地有人来报,说二房那边派了个婆子过来了。
姚夫人略显好奇地让人进来,不多时,那婆子就喜气洋洋地进来,笑着对姚夫人行了一礼,说:“见过大夫人。”
原来,二房席姨娘有孕了。
自从姚二夫人生了姚昊之后,二房已经许久未曾有喜事,如今席姨娘喜事传来,姚二老爷当即欣喜若狂,派人将消息送到大房来,打算与大房同喜。
杨宛在边上听着,略有些惊讶。
席泓晴到姚家不过月,就已经有了身孕,背后得宠,可见一斑。
没过两天,姚二夫人就带着席泓晴过来了。当时杨宛正与姚真一同在姚夫人这里挑冬日里的衣裳,正正好地碰上了。
席泓晴就算有孕了也没有显得丰腴一些,依旧是有些瘦削。见了杨宛,她的视线飞快地移开,落在姚二夫人头上,不再动了。
姚夫人让两人都落了座,笑道:“我这里倒是不凑巧,乱得很。”
姚二夫人说:“原就是我来的突然,打扰到大嫂了。”两人寒暄几句,姚二夫人笑眯眯道:“今儿过来,是因为席姨娘的事。大嫂想来也知道,她有孕已经两月,前日请了大夫过来,大夫却说坐胎有些不稳。我想着,大嫂这边曾经有过一个擅长调理的婆子,想借了过去给席姨娘调理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