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确是昌意。
昌意、女枢夫妇赶着来奔丧,怎奈路途遥远,等他们到轩辕之丘的时候,帝君的大葬都已经结束了。
入夜,昌意、玄嚣、休和青阳四兄弟一起来到宫城嫘祖处请安,昌意的君妇女枢也带着孩子跟在后面。嫘祖看着面前的四个儿子,颇感欣慰,帝君过世这些天来的阴郁心情也稍有缓解。
四兄弟见过礼,女枢领着一个小男孩上前行礼道:“蜀山氏女枢见过大夫人。”
嫘祖看到女枢,只觉眼前一亮,不由得由衷赞叹道:“都说蜀山氏女子美丽,今日一见,真是并无虚言啊!”
女枢大方笑道:“大夫人过奖了。”
说着,女枢把身边的小男孩推到前边,低声道:“我儿,还不快给大夫人行礼。”
小男孩生得眉清目秀,倒有七分象女枢,好奇地打量着嫘祖,笑嘻嘻地学着大人的样子行礼,嘴里却忘了说话。
嫘祖看小男孩长得着实乖巧,毫不介意,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男孩仰着头,稚声稚气地回道:“我叫颛顼。”
嫘祖笑道:“好,颛顼,来来来,过来奶奶这里。”
女枢小声道“去吧”,小男孩也不胆怯,蹦蹦跳跳地跑去了嫘祖老太太身边。
嫘祖一把拉住颛顼,颛顼也不认生,伸出小手拉住老太太,大大方方地叫道:“奶奶好。”
这一叫,老太太更高兴了,搂住颛顼左看右看,笑得合不拢嘴。
众兄弟们看到嫘祖老太太高兴,顿觉轻松。
女枢也退去昌意身旁坐了。
嫘祖拉着小颛顼坐在自己身边,看到颛顼胸前挂着的一璜玉璧,想起了什么,转头吩咐侍者拿来了一个小木盒。
嫘祖打开木盒,里面也盛着一璜玉璧,小颛顼探身看了看,奇道:“奶奶,这玉璧怎么和我戴的一样啊?”
嫘祖抚着小颛顼的头笑道:“当然一样,你戴的这一璜和我这支本就是一整块呐。”
接着,嫘祖看着玄嚣道:“玄嚣,你过来。”
玄嚣上前,嫘祖把木盒中的那一璜玉璧交在玄嚣手上,说道:“这是你的一璜。现在,你们兄弟四人都各有一璜,合起来就是完整的玉璧。”
说着,嫘祖抬手招呼休、青阳、和昌意夫妇,四人忙围上前来,休和青阳双双从怀中掏出自己的那一璜玉璧,加上颛顼胸前的一璜,正好凑成一整块圆形的玉璧。
嫘祖搂着小颛顼,向青阳和昌意道:“我当初和你兄弟二人说的话,还记得吗?”
“兄弟同心,世代扶助,见璧如见母亲。”青阳应道。
“兄弟同心,世代扶助,见璧如见母亲。”兄弟四人和女枢一起重复道。
嫘祖点了点头,说道:“眼下帝君之选迟迟未定,昌意、玄嚣,你二人封地在西土,人们都怎么议论这事呢?”
玄嚣道:“小子在陕地【1】听说,这次崇山震动,峰岭崩坏,轩辕丘的观日台积年所定之时令方位有变,这些天来大巫左彻已经不再允许人上台观日了。各氏族长老们都在传,说这可能是上天降示,要我们以后转用东土的两仪五行易法呢。”
休插话道:“地裂之后,城里的大小三座祭祀台都加派了巫觋守卫,寻常人确实不许登台了。”
昌意接着说道:“其实西土广大,我所在的盖盈氏之地,人们只知道帝君和大巫左彻,不知道有少昊青阳,不用说那更辽远的弱水之滨和都广之野了。但是西土之人却也并不支持苍林,因为他以帝子身份让伊耆氏强行独霸盐池之利,若是他作了帝君,别的氏族怕更无处讲理了。”
嫘祖当然知道,帝君的大葬之后,两仪五行易法在河洛、西土、北土大族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新的东土易法大有压过旧有的连山易法之势,这让轩辕丘主持连山易法的大巫左彻非常光火。但是嫘祖对此却颇不以为意,她看重的是人们对先帝的顶礼膜拜,这当然要归功于常先、柏高主持的先帝大葬,而大葬又是直接得到了少昊青阳以及东土羲、和二老的大力帮助。
嫘祖望着青阳道:“帝位、君位这些事最后总会商量出个结果来的,但是不管结果怎样,你们兄弟四人今日的情谊不可违背,这才是最重要的。”
青阳连连点头道:“母亲大人说的是,有璧为证,青阳必不负今日兄弟之誓。”
众兄弟也一起附和道:“谨遵母命,有璧为证,不负此誓。”
昌意夫妇从盖盈之丘远道而来,被嫘祖留下要多住些时日。小颛顼深得嫘祖喜爱,时常伴在老太太身边。
这天,休陪同青阳来向嫘祖辞行。
“母亲,明天我和羲、和两位老先生就启程回东土去了,您老人家保重身体。”青阳说着,眼眶有些湿润。
“唉,你们都是大人了,我也不能留你们一直待在这儿。明天玄嚣也要回陕地去了,只剩下小颛顼陪我喽。”嫘祖叹息着,言语间颇为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