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郁……”
“怎么了?”唐郁好脾气地回应他,阳光落在那波光粼粼的蓝眸上,让人完全想不到不久前这双蓝眸比雪还要柔软冰冷的模样。
我看到爷爷的嘴巴像野兽一样张开,青色的眼睛直直看着我,好像要把我吃了。
那一刻,我没拿稳饭和手机,本来就破烂的碗掉在地上,洒了一地,我连滚带爬捡起手机,一下子把房门关上,快跑到门口。
经过客厅的沙时,酒鼾声传来,但我连看都不想看我爸了。
心脏不停在跳,我哆嗦着手开门,差点被门外布满血丝的眼睛吓了一跳。
“……妈?”我叫道。
妈妈站在门口,她提着行李箱,头乱糟糟的,脸上都是泪痕。
“妈,你怎么没走?”我问。
妈妈伸出手,粗糙温热的手落在我的脸上,抚去我的泪痕。
我这才现我哭了。
“你在这里,妈能去哪儿?”妈妈说。
“妈我们快走!你不知道,我爷刚才突然把嘴巴张大,那么大,瞪着眼睛看我!”我有点语无伦次道。
“不要怕。”妈妈红着眼,“我知道这个老不死的在想什么,他不就是想要穿寿衣进棺材吗?我给他买了!”
“我刚刚去了一家纸扎铺,我什么都给他买了!”妈妈说着打开了行李箱,行李箱里装满了一堆纸扎品、香烛、寿衣等丧葬用品,除了这些外,其余什么东西都没有,更别提妈妈的衣服了。
我这才意识到,妈妈出门时提的就是空行李箱,从一开始她就直奔纸扎店。
“那个老板是个厉害的,他和我说了,我现在带你走,那个老不死的还是会追上来的,他吃定我们母子俩了,他那个废物儿子没用,他变成鬼也要缠着我们,只有把他送走了,他才会老老实实去死。”妈妈咬牙切齿道。
和爸爸不同,妈妈不是一个说大话的人,以前妈妈说会照顾好爷爷,就真的把爷爷照顾得很好,现在妈妈说要把爷爷送走,就肯定会把爷爷送走。
我好像也没那么怕了。
“把你爸叫起来!”妈妈冷冷道:“活着的时候没怎么伺候他老子,现在他老子终于死了,是时候给他尽孝了!”
我立刻走到沙前,去摇我爸的肩膀,爸爸在打鼾,鼾声被我摇得和波涛一样。
妈妈去厨房接了一盆水,她走到我旁边,对着我爸的脸浇了下去。
爸爸一下子就睁开眼,一边喊着“谁啊”一边坐了起来。
“你老子死回来了,快去给他换好衣服鞋子。”妈妈说:“晚了小心命都没了!”
爸爸伸手摸了一下自己满脸的水,“你在什么疯?!你他妈往我身上泼水?!你”
我拽住了骂骂咧咧的爸爸的衣领,把他从沙上拖了下来,他愣了一下,估计怎么也没想到我敢动手,等我把他拖出一米时,他才反应过来一样疯狂骂我,想要挣扎,但他本来就老了,又喝了酒,力气根本没有我大。
“你疯了吧!啊?!你们都疯了!都疯了!”
我打开爷爷房间的门,把不断骂人的爸爸扔了进去,然后关上了房门。
我听到门内的骂声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我爸的疯狂惨叫,他开始拼命拍打着房门,门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撞门声,爸爸在喊:“开门啊开门啊!救命!!!”
声音都变了调,看来酒是彻底醒了。
我关了爸爸十分钟,再开门的时候,爸爸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那张喝酒喝到通红的脸变得惨白一片,嘴唇都是青的,他像一滩烂泥一样爬了出来。
妈妈把寿衣寿鞋往爸爸面前一抛,“给你老子换上。”
爸爸哆哆嗦嗦摇头,看起来是死活也不想再踏进那个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