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刚离开秦土不同,现在航线驶离东瀛,往徐福所说的蓬莱而去,乃是关键时候了,当然时刻都要李茹云做好准备。
荆晨长那么大,从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虽然母亲美,可是没这么打扮过。
李茹云将热腾腾的饭菜摆放桌上,但并不是随意的,热水也给倒好,一滴也未洒,然后便道荆公子请用餐。可以从中看出她深厚的教养,跟一般人家的女子、乃至王宫贵族都要不同。
既然她不是齐国人,而是秦国人,那么献给仙,绝对是在众女子中精心挑选出来的。
不得不说,光是看一眼,就让众男子感到窒息了,可荆晨却不如此,他仍然像往常一样。
他握起筷子虎咽起来,只想快点吃完,好为身体维持到最佳体力,这都有他的习惯。
李茹云并不打扰他的进食,站在旁边,规规矩矩,也未说话。献给仙的命令,让她并不该注目照顾了一段时间的男子,可是她的目光总不时会看向他,难以自制。
荆晨吃喝完后,她将碗筷收拾好,茶水留壶在这。她转身要出去时,荆晨问:“你真的是秦国人吗?”
她点了点头。
荆晨无法忘记在晕倒后她却选择治好自己的举动,想起她的照顾,逃亡于船上这段时间的相识,又满含担忧问了一遍:“你不要害怕暴秦的压力,不要担心什么,实话告诉我,你真的不是齐国人吗?你不是琅琊村镇人家吗?”
李茹云神态端庄地回应:“荆公子,小女确实是秦国人。”
小女?荆晨愕然,甚至连相识的感觉都不存在了。他无法相信她从一开始就被徐福授意了,她对自己有恩,是恩人,是单纯的恩,还有那些欢声笑语,怎能是阴谋算计呢。“你是说现在是秦国人,以前还是齐国人,是吧?”
李茹云内心似乎毫无一丝波澜,回应:“小女一直都是秦国人。”
荆晨不信。她虽是保持着绝对距离的感觉,可那些善良与关怀不可能是假的,不可能是装模作样出来的。“你是齐国人,即便被献给仙,也没必要为根本不是自己的使命,做到如此地步啊!”
他奋而为她说话,李茹云的目光这才露出了一丝波澜。荆晨扑捉到了,那像是难能自制的。
“有没有仙药我不知道,现在我也不好绝对地说世上没有仙,但不可能出现你被仙接纳的事,因为有仙也不可能给赢政仙药,你不要耽误自己的大好人生啊,你实话告诉我‘你是齐国人’,你放心,我会帮你的。你和你家人,还有你喜欢的人,都会在一起的,你不要认他们强加给你的命啊,我会帮助你的。”
荆晨是为报恩,情感色彩激烈。这一番话,说得李茹云动容地看着他,手里拎着小木桶,目光渐渐低垂。
良久后她说:“荆公子认为怎样就怎样吧,如果荆公子没有别的事,小女这就退下了。”
退下?荆晨心里犯难,看来徐福已经把自己身份给重新定义了,真要用自己。
忽然他想到,如果真从一开始李茹云就已被授意,那她生来就是秦国人的话,不可能粮库里时对那些非秦孩童那般温柔。
同胞之间的感情,荆晨很清楚。李茹云表现出来的关怀备至,恰恰是没有隔阂的,只有如此,才能那般的温柔,她依然是那个好女子。
荆晨便将这点说出来。李茹云果然没有再说她生来就是秦国女子了。
能看出实情来,看穿她的心思,将她的话给无以再持续,又能道出处境,荆晨的魅力简直深深烙印了她心里。
他说道:“徐福想排除潜在的不利因素,但是你放心,我说的没错,不会有你被仙接纳,或者回不了家的事。”
认定到底的言语连连至此,李茹云已然感动到再也自制不住内心的波澜:“公子,谢谢你。”
荆晨问道:“小云,你能告诉我,我现在的处境,我该怎么办?”
李茹云很想帮他,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说:“也许荆公子应该问自己的亲人,小云有时就这么想。”
这一听,荆晨恍然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再说道:“如果你真是秦人,你不可能回答我这个问题。”
李茹云低头微笑,匆忙似的离开禁室。
接下来,确定她生来是齐国人,荆晨继续思索。
最终,蜡烛再次熄灭,无人点着,周围是漆黑的,极其的寂静,仿佛虚空一样,空无一物。
荆晨实在难以抉择,想到了父亲。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父亲刺杀秦王的画面,
那是父亲带上燕国地图,提着樊於期人头,毅然决然去见赢政,
这不也以借为赢政做事,再杀赢政的吗?
所以,如今就权且听徐福的,反正有父亲的脚步,不是不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