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很蠢么?”
“哪有的事!”曹植用柳条轻敲我额头,笑道,“还在想杨叔夜的事呢?好妹妹,快忘了他罢,不愉快的人,不愉快的事,哪里就在值得放在心上啊。”
停下脚步,塘上一圈刚好也绕完了。
我抬手拔下簪。
泼如墨,在月色下倾洒而下,我也不顾曹植惊诧的神情,慢慢地将那簪子递在他面前。
“你好像一直不太喜欢我,多年相处以来,口角不断,今夜,我把这支玉簪还给你了。”
曹植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一把抓着玉簪连带我的手,盯住我的眼睛。
黑夜藏住了我红得烫的脸。
不知是酒醉还是沉醉,清风吹开了我的心扉,明月替我在空流泪,心头莲花羞怯仰头却又瞬间枯萎。
暧昧如火似冰,若是有缘无分的拉扯,便只会化作悲哀中的绝响。
他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此时在月光下,更像有泪光闪烁。
可恰在此时,皎月为乌云所掩,周遭霎时遁入漆暗。
我看不到他眼里的光了。
我们两人就这样,在柳荫幽暗处,默然相对,良久良久。
夜色昏晦不明。
月色朦胧不清。
我与他之间,同样如此,也仅限于此。
我抽回自己的手,背过身去,把头低得很低很低。
很遗憾,直到临行最后一晚,我都未曾明确表露心意。那只手,我终究没有勇气牵起。
可曹植在身后紧握着我的青莲玉簪,怔怔地站着,忽而笑道:
“那日摔佩,是我不好……可这玉簪好好的,摘它做什么?来,我给你戴上——”
他走到我跟前,这才想起我头散了,也没有勇气替我绾,只得沮丧地垂下抓紧玉簪的手。
我向前迈步离去,与他擦肩而过。
“阿缨,且请留步,我有话与你。”
“……”
“子之汤兮,于丘之上兮。”
曹植完,转过身,真正与我背向而行了。
我闻此言,不觉间已在无声中泪流满面。
此一别,山川阻且远,不知何时再见。
我们两人各自走远了数步,我忽然回身,在心里叫了声“子建”。
“什么?”曹植揣着两只手,笑嘻嘻转过身问道。
我笑而不动:“你走吧。”
曹植报我以笑:“来日方长,我们还有的时间,早些歇息,明儿再见罢。”
“再见。”
我心中默念。
我万念俱灰。
我强颜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