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想先去吃晚饭,又怕错过了精彩故事。
犹豫之际,却看见木秀林从客栈外经过,便跑出去将他硬生生的拉到了茶厅,说是等下有说书先生讲故事,又说是不是躲着她,如何如何。
木秀林百口莫辩,只得说晚上有约,要去铁匠铺。
蓝玉便说天色还早,要当酒鬼也得等晚上。
却不知,二人这番举动,被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的孟觉一览无余。
或许是女子的直觉,蓝玉似乎察觉到有人在观察自己,东张西望之下,也现了孟觉。
她本是那种不拘小节的性子,此时也觉得有些尴尬,想拉着木秀林混入人群中离去,却又担心孟觉认为自己是在“躲债主”,只好挥了挥手,算是打过了招呼。
孟觉微微笑了笑,继续摇着折扇,等说书先生出场。
百无聊赖之下,蓝玉只好听着在场商人们的一些交谈,明日开云礼如何如何,请务必多关照等等毫无营养的寒暄。
见蓝玉突然安静下来,木秀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也就顺其自然了。
这时,木秀林看见一个身着锦衣的俊秀年轻人,他手持一把镶着碧绿宝石的长剑,正跟一个中年男子和彪形大汉边说话边向茶厅走来。
那俊秀男子容貌气质竟不输孟觉,木秀林不禁多看了几眼。
中年男子也看见了木秀林,微笑示意,在不远处找了个位置坐下。
只听那人对身旁的中年人将长剑往桌上一放,说道:
“爹,来的路上我听那些京城的商人说,朝中正在讨论要开办讲武堂,凡勋贵官员子侄均可入学,授课的都是军中将领,连荣休的一些将领都可以返聘回去任教。您要不也去打探打探,如果是真的,咱们也好提前打点一番,我可不想当个商人,没劲!”
中年男人神色一紧,说道:“看来过不了多久又要打仗了,西域现在一盘散沙,而且有逐北营看着,应该打不起来。北方匈奴与我朝常年对峙,但主少国疑,至多是小打小闹。”
“唯有东北,长白山对面的那群狼崽子可不是吃素的,高句丽连续两代雄主,虽然被敲打了两次,连送来和亲的公主都被赶了回去。看来,萧不离那老东西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也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又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还是说又是一场灭国之战?”
“长白山里好东西多啊,要是大帅……”
中年男子说到一半,强行止住了话题,装作没看见那年轻人满怀期待、跃跃欲试的眼神。
年轻人继续说道,“另外,好像还要设立武举,武林中人不论正邪,只要洗心革面都可参加。一旦中举,喜欢做官的可获得一官半职,不喜欢受束缚的,也可领个闲散虚职继续在江湖中逍遥自在。”
“总之,朝中的意思,江湖事还是由江湖人自己来管,也不知是真是假。”
“璧儿,我知道你不喜欢经商,也不喜欢读书,可无论是行走江湖还是征战沙场,那都是要流血的,要死人的。”
“你以为学了几招漂亮的剑法,在真正的武林中人眼里却只是些不入流的招式,而且江湖可不只是打打杀杀,还有阴谋诡计,人心难测海水难量。”
中年男子一看年轻人的表情,就知道对方丝毫没听进去,又道: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绝顶高手,一旦陷入围攻,在大军的强弓硬弩,万箭齐之下,力竭之时便是丧命,连具全尸都难以留下。而军队里,其实每个人都只是一个数字,你愿意被当成一个数字,被记录在伤亡册或是军功册上吗?”
“和家就你一根独苗,还是当个富家翁,安稳过日子好了。”
年轻人还想要说,却被身旁的大汉悄悄拉住,示意其不必急于一时。
那大汉浓眉大眼,留着短须,虎背熊腰,臂长远常人,拉住年轻人的双手十指关节粗大,手心指肚满是老茧。
“哎,小时候我就不应该跟你讲那些,平白多了这些烦恼。”
两人的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中年男子的眼睛,他无可奈何叹了一声。
心中想到,又是一个想要功盖三皇、德五帝的始皇帝啊!
遇着这么一个人君,不说对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祸福难料,只言那江湖,恐怕又要进入多事之秋了。
也不知道是神武的意思,还是那个女人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