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仍然按在她腰侧,“你告诉我,后不后悔。”
他声音闷,沉沉地入了耳。
沈瑜卿垂下眸,唇红艳水润,轻轻地出声,“你知道我最气什么吗”
“什么”他问。
沈瑜卿笑了下,眼波流转,眸色却是冷的,浅笑地看他,只是这笑多少有些苦涩。
“我最气的就是行严把证据都拿到我面前,我还在想办法为你开脱。你分明都承认了,我却在想哪怕你骗我一下,就算随便编造理由都好,我都会信。”
“我是不后悔嫁给你,我相信你不是滥杀无辜的人,相信当年的事另有缘由。”
魏砚眼底竟微微湿润了,脸上笑意加深,扯开嘴角,照着她的唇狠狠亲了下去,“这一巴掌总算没白挨。”
他吻着她的唇,她的眉眼。
好一会儿,沈瑜卿平复下心潮起伏,轻问出声,“当年的事我父亲知道吗”
魏砚想到那一刀,点了下头,“你父亲也看到了这份暗报。”
沈瑜卿心口微动,不禁诧异,“既然如此,我父亲怎会同意我们的婚事”她话音止住,眼前一晃,似是明白了,“你答应了我父亲什么”
“无关紧要的事罢了。”魏砚满不在乎道。
沈瑜卿自是不信,她心头滋味难言,依父亲的脾气,他必是付出了最重的代价,才换来这桩婚事。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阿兄的事”沈瑜卿问道。
魏砚沉着眉,“那日我追你到马车里,你提起会宛大水,我才知这件事,当时我也才明朗,为何先帝要你出嫁漠北。”
“因为先帝以为我见到面刻刺青的犬戎人会跟你说出当年事,你为了弥补会随我回京。”沈瑜卿接着道。
“不错。”魏砚喉咙滚了下,笑了笑,“只是他没想到你根本不和我说这事,我们反倒做了真夫妻。”
沈瑜卿眼眸微动,“当年之事究竟是怎么样”
魏砚面色又沉了,下颌绷紧,刀刻的侧脸仿佛拉紧的弦,他薄唇抿了下,深邃的眼才朝她看过来,“你当真想知晓”
沈瑜卿轻轻点头,“至少知道一个真相。”
当年魏砚尚是宫中最张扬狂放的三皇子,皇帝宠幸淑贵妃,亦最疼爱这个儿子。
彼时书院进学,同窗之中魏砚与宋倾最为交好。
宋倾此人是寒门庶子,家中不得待见,笔墨捡别人剩下的用,冬日着单衣,连件夹袄都没有。
魏砚素来最看不上舞文弄墨,他一心习武,课业时常找人代笔,一回给几定银钱,宋倾最缺的就是银钱,一来二去两人便熟识了。
后来蛮夷侵南,魏砚少年英气毅然从军,在军中见到宋倾,两人一文一武,领军百战只把蛮夷逼退。
直到会宛一战。
“会宛地下暗洞中藏了火药可毁数十城池,所以这座城不能落入敌手。当时我只有守城军两千,为护住大昭,堤坝决堤是下下之策。”
当年他犹记洪水泛滥,百姓奔逃而走,他坐在城墙上,少年的意气风不在,满身颓唐落拓。看着从远处提刀而近的宋倾,那个柔弱的少年也拿起了刀。
魏砚将壶中酒水仰头灌下,撑刀站起身,扯了扯唇线,“宋倾,今天我不想活了,你也别想活着出去。”
后来昭和帝安排在身边的人将他打晕了才带出城,再回来时城中百姓无一生还。
提至此,魏砚声音愈沉重。
“我回京时就做好了遭万民唾骂的准备,却得知母妃猝然长逝,先帝为护住皇室颜面,逼迫我必须死守会宛大水一事,作为交换,他假意告诉我母妃离世的真相。”
他自嘲道“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前朝虽灭,羽林军犹在,宋倾是羽林将军后裔,身份一旦暴露,再握住那块令牌,必然引得天下动荡,万民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