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呵呵笑道:“你个小赤佬从小到大,你怕过那个了?也只有这个小雅芳。等这次事情过了,真要去和老贼好好攀谈攀谈,十多年了,旧情难忘啊!”
慧明和尚口中的老贼,当然指周不二了,三郎听着好笑,问:“干爹,那个周伯伯,倒底怎样一个人啊?偷东西真那么厉害吗?”
老和尚笑道:“你的机灵劲又来了。他不厉害,给你的二百斤金条,是大风刮来的?嘿嘿,你算是因祸得福了。那个老贼的本事,这世上,谁都不知道他有多大,嘴紧呢!当年你爹也仅知道他叫周不二,其他一概不知。过了几年后,偶尔听到“偷神”名叫周不二,才知道是自己当年失之交臂的。”
二人边吃边谈,九点多,真二和夏应民回来了,述说谈判成功,五个医官,晏子风也答应给了。三郎很得意,心里高兴,又让弄些下酒菜来。
真二道:“少爷,张希北去茶馆找你汇报去了,要不要我去叫回来!”
三郎笑道:“事情敲定了就不用着急,现在万事俱备,就差城里的情报,天亮了我进城。”
四个人吃吃喝喝,互相之间大吹法螺,也不觉得夜色已深。
“嘭嘭嘭”,突然间,庙门被打得震天的山响。
“慧明法师,慧明法师快开门!”张希北的大嗓门在吼,吼声在寂静的深山里,响得炸雷一般。
夏应民一蹦而起,一面去开门,一面说:“难道事情又有变化?”
门开处,清冷的月光下,真一横卧驴背上,昏迷不醒。张希北一手牵着个人,被牵着的人手里,又牵着一头驴。
张希北道:“快进去再说,真一叔着了宵小的道。”
慧明和尚用板蓝根和杜鹃根,煨成汤,替真一喂下。说道:“蒙汗药我这配方的解药,最灵光了。茶馆里唐先生老是说,什么凉水一泼,人就醒了,放他的清秋屁。”
稍停,真一悠悠醒转,还稀里糊涂愣怔傻。
三郎问:“真一叔,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真一挤挤眼,揉揉脸,又使劲甩头,答道:“是啊,我回来了,怎么这般光景?”
慧明和尚又端盆凉水来,让真一洗脸,说道:“真一叔叔,你这是吃了暗亏了。冤家在那儿,你是苦主,说说吧!”
慧明和尚说着手一指,真一看到大苟,顿时完全清醒明白,狠狠朝地上吐口苦痰,这才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一遍。
张希北又把大苟的小攮子,用力插在桌面上,说了一遍今夜的经过,如此双方就对上榫卯了。
真一道:“张兄,谢过了。这狗贼,老子打第一眼瞧见,就觉路数不对,只为快点赶路,一路轻松点。他妈妈的千防万防,还是着了算计。”
众人想笑也不敢。三郎笑得阴阳怪气,一把抓紧大苟的一头黄毛,阴笑说道:“老子从小到大,一直听着蒙汗药的故事长大的,也配你这等货色使用?”
三郎一脸阴笑,悠悠说着,突然下辣手,正反巴掌打得“啪啪”连声,阴笑的脸皮,也突变恶毒狰狞。
在场众人都不了解三郎的心情。三郎心里这是怜惜真一,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更有一种莫名悲愤……。真一叔虽是纠纠武夫,相貌丑恶,但他的忠诚,他的忠厚,他对郭府的赤胆忠心,对亲亲的铁汉柔肠,这世界上,能有几人可比?
三郎把大苟打了几十嘴巴,窜到桌子边,拿上小攮子就要下毒手,被真一夺下,微一用劲,将它折为二断,问道:“大苟,你谋财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害我性命?”
这大苟干的虽是强盗行径,骨子里却是蟊贼的胆量,经不得场面的。刚被三郎打得反应不过来,这会儿见真一拗断匕,顿时吓瘫在地上,呼天抢地的鬼叫喊救命。奈何脖子上套了根麻绳,被张希北牵着,此刻又拎了起来,那嗓门,就象被掐了脖子的公鸡,“咔咔咳咳”的再也出声不得。
三郎道:“真一叔,你来审。”
真一道:“这种下三烂,我懒得理会。”
大苟求生无门,哀求道:“各位好汉,各位英雄,我若说了,只求饶了我狗命,否则打死也不说。”
真二站起,突然一脚跺下,踩断了大苟的脚板,说道:“狗贼,不说试试!”
大苟杀猪般嚎叫,真二又说:“你再叫试试!”
大苟忍痛哼哼,一张刀条脸上,汗如雨下,一头黄毛也被汗水湿透了。
哼哼道:“我说,但我说了,只求各位英雄好汉,看在太君的面子上,饶我狗命,或许我还能带着各位英雄好汉,一起升官财。”
攻县城夺军火的大战在即,书写到此却又蹦出个毫不相干的剪径毛贼,好像离题废话了,君却不知,正是因为毛贼的意外闯入,才使得攻城抢夺军火,有了意外助力。
而且,这是真一的第二次翻船,第一次在太湖中,遭了水家寨的暗算落水被擒,最后皆大欢喜的结局,还勉强说得过去。但这一次中了蟊贼的蒙汗药,当真是阴沟里翻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