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远之摸著车边,一路走过去,走到车的另一边,开门,坐在了驾驶座的旁边的位置。
坐下的时候,纪远之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发呆,不再理朱则安。
“怎麽?”
“我想起《闻香识女人》里,阿尔.帕西诺也是个瞎子,开著保时捷,飞快地开著,呜啦呜啦地乱叫,真td的幸福。”
朱则安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没想到突然一下说这麽多。笑了笑道:“我倒是羡慕和阿尔.帕西诺跳舞的姑娘,和他跳那麽一段,死也无憾了吧。”说到最後竟然有些感性了。说完朱则安也觉得自己有些酸得恶心了。
纪远之闻言突然笑了起来,道:“d,一看你天生就是0号,没事学什麽别人做1。”
“去你妈的,从你嘴里蹦出来的,一句好话没有。”朱则安现在倒没刚才那麽气了,只是随便飞了两句,了事。
车子发动。开著开著,朱则安觉得不对劲,道:“你不是天生瞎呀?还看过电影。”
“嘁,我看过的电影多了。我看电影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擤鼻涕呢。”说著,笑眯眯地把脸凑了过来,因为看不见的原因,差点撞到朱则安,幸好朱则安躲得快,却还是被纪远之蹭到了唇,车子一打滑,差点栽沟里。
“d,你想死,别拉著我。”朱则安把车停在路边转头大骂。
却只听到纪远之笑道:“你真聪明。”
五
纪远之笑道:“你真聪明。”
朱则安闻言一愣,看了一眼笑眯眯的纪远之,也笑了起来,这世界活著的人多,想死的人也不少,自己又不是救世主,管不了别人许多。於是不言不语,坐直身子,发动车子。
纪远之看不到,只是感觉到朱则安沈默了良久,车子发动。纪远之随口问道:“带我去哪儿喝?”
“这个点儿,哪儿都不合适。”朱则安看著正前方,道:“去便利店买了,去你家喝吧。”
纪远之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二人买了各式卤味和一打啤酒,吭哧吭哧上了十三楼。第二次进纪远之的房子,朱则安熟门熟路,自觉地随便在墙角找了张倒地的桌子,支起来,把东西放上,打开电视让过分安静的屋里有点动静,二人对坐开喝。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二人均有些酒意,话也多了起来,有一句没一句,前言不搭後语。这些都没关系,两人也不在意,重要的只是说话。
“怎麽会看不见的?”朱则安随口问。
“不知道,醒来就这样了。”纪远之啃著鸡翅,实话实说。
好吧,答案不重要。朱则安深刻体会到与纪远之沟通的困难。对答案也就没有了苛求。没找到话题就不再吭气,啃著鸡翅,一边想著一会儿去哪儿,一边很无趣地看电视。
电视的收讯不太好,总有沙沙的杂音。早间新闻时间,女主播笑得很甜:“昨晚,本市纪氏集团总经理纪敬之招开记者会……”
听到纪敬之的名字,纪远之耳朵动了动,没反应。再然後,就听到电视里传来纪敬之发言的声音。大哥还是这样一成不变的沈稳,还真是什麽都无法撼动他。想来自己的死,在他看来也是无关紧要的吧。纪远之听著,又好象回到了过去,想叹口气,却听到朱则安在自己旁边先叹了口气。
“认识纪敬之?”纪远之闲闲地问。
“不认识。”朱则安看了一眼纪远之,道。
“那你叹什麽气?”
“只是想到他弟弟前一段时间撞车死了,有点……呃……觉得他挺可怜的。”朱则安思虑半天给了个这样的回答。
“你暗恋纪敬之。”纪远之勾起嘴笑了笑,用的陈述句,道。
“没有。”朱则安不以为然地说道:“他虽然成功,但也不是独份儿,这世上成功的男人太多了,哪值得我暗恋他。”
“死个弟弟也让你这麽心疼,不是暗恋,还真是难以理解。”纪远之凉凉说道:“而且我……呃……纪敬之就算去除成功人士的光环,也是个很优秀的男人。”
“你丫自己想死,就去死。不要就觉得别人死了也无所谓!”朱则安有些恼火。
“以己度人,很正常,你生气什麽?”纪远之想了想,不记得有认识过一个人有朱则安这样的声音,不禁有些好奇:“到底是哪个家夥让你这麽不安?”
朱则安觉得眼前这个小子说起话来太欠揍了,可是自己又不能把这一段日子以来的无名火发在他身上,克制了克制,很烦躁地道:“关你p事,喝了酒爱干嘛干嘛去。”
纪远之笑笑,继续喝自己的酒。想了又想。这家夥对从前自己家里的事好象很在意似的,又说不认识,又要叹气,说一句还要发火,摆明了有问题。撇撇嘴,又想,不过,现在这些事都不关自己的事了,自己一瞎子,能安生过日子,就该偷笑了,管它的鸟事,真是无聊。
又喝了几杯,头都有些晕了。纪远之想著一会儿可以睡个好觉,也不觉露出笑容来。
却听到朱则安有些醉了的声音在旁边呢喃:“你看你,就是这个笑容,真象他。”
“象谁?”纪远之勾了嘴角,还真是知道自己的这个身体长什麽样。
“纪远之。”
“嗯?”纪远之一愣,本能地回答了一声。
“我是说,象纪远之。”朱则安不知想到什麽,表情渐渐迷离起来,道:“以前,纪远之就经常这样,勾著嘴角笑,很坏,很撩人。”
纪远之怔了一会儿,想来想去,也记不起认识过朱则安,道:“你认识纪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