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的玉体一直有亏损,要温补,情绪也不能有太大的波动。这段日子娘娘似乎很操劳,睡眠也不太好,所以先开一剂安神药,稳定情绪,而后再来调理。”
安阳点点头,吩咐道:“你这段日子就不要去别的殿了,专心调养皇后的身体。”
“是。”刘太医开了方子,又带着徒弟一起去药房了。
从凤栖宫离去,安阳一路上魂不守舍。过了回廊,还欲往前走,被玲珑轻声提醒道:“公主,乘辇吧。”
“哦……哦!”
换了步辇,朝临泉斋而去。安阳微微回头,看着身后寂静的凤栖宫,一股酸涩漫上心头。也许,她真的是让皇后操太多心了。早些年,在生下大公主之前,皇后连丧两子,身子便是在那时有了亏损。生育里落下的毛病,要治好必须慢慢调理,不能操心,不能劳神。可是身处皇后这个位置,怎么可能轻松呢。
皇帝步入凤栖宫,便问道一股淡淡的药味,不由微蹙了眉头。走至塌前,见皇后要起身,连忙将她扶住:“不用行礼了,你好生歇着。我听说,刚才安阳来了?”
皇后心中一顿,没想到皇帝的消息这么灵通。强打着精神,说道:“听说她这些日子开朗了不少,便喊过来与我说说话。再来等回了京,她也就十八了,因为永安的事儿耽误了她三年……”
“你们倒是好想法!”皇帝突然笑了起来。
皇后不由生疑,莫非她们也知道了?
“方才德妃对我说,想让荣华出家做个道士。说荣华性子太暴躁,需要修身养性,反正历代皇女做道姑的也不少,这也算是替皇家积德行善。”
皇后不动声色看着他,直觉他笑的高深莫测。半响,皇帝起了身:“公主,受万民供奉,享世间荣华。可一有风吹草动,她们就是这样来对待万民的吗?”
“我……”皇后微张着嘴,只觉得刚才喝的药苦涩无比。
皇帝深深叹了口气:“后宫如此草木皆兵,有失国体啊!”不待皇后回话,立刻起了身,说道,“大周开国至今三十年,以前从没有一个公主去藩国和亲,以后,也不会有!这下,你放心了吧!”
“臣妾……谢主隆恩!”
一阵凉风冷冷的掠过,那人已经走远。皇后抬起头,心中冷清一片。帝王心,从来都是变幻莫测,也许这一次,她真的猜错了。皇帝不过是想借机试探一下自己的女儿是否能为国分忧,而结果却是……
所谓关心则乱,不过如此。皇后仰头闭目,缓缓躺下。纵然已有三十多年的夫妻情分,却还是要经受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她真的是有些累了。
第二日,安阳正打算照例去给皇后请安。刚出临泉斋的殿门,正巧遇上了皇帝身边的常公公。
常公公呵呵一笑:“可巧了,陛下正找您呢。”
“是么。”
一旁的玲珑给了赏钱,常公公又道:“方才礼部尚书来过。”
礼部尚书来,八成是与婚事有关了。安阳有了底,随常公公一道前去。皇帝正赏画,画中乃是彭祖戏鬼差。
“父皇好兴致。”
“你来啦,快来看看这可是真品?”
安阳缓步上前,轻笑:“笔力饱满,用墨讲究,真迹也!”
“嗯!”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对内侍道:“收起来吧。”又坐了回去,慈爱地看着安阳:“我已经下旨将调顾繁回京。”
饶是安阳有所准备,还是诧异地喊了一声:“啊?!这么快?!”这这这这……怎么突然有一种强抢民男的感觉。
皇帝慢慢品口茶,欣赏着自己女儿失神的表情,缓缓道:“马上要大考了,回京述职而已。”
安阳:“……哦。”
“失望了?”
“没有!”速度快的连她自己都心虚。“那什么……这都是朝廷的事,我不懂。”
“朝廷的事,是天下事。天下事,就是朕的事,也是咱们姬家的事!”
安阳突然打了冷颤,噗通一声跪下。皇帝一愣:“你这是……”
“女儿愿为父皇分忧!”安阳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皇帝惊讶地看着她。内侍传话安阳从皇后那离去后,再也没有和皇后宫里的人有来往,今天一早又是直接到了自己这边来。也就是说她并不知道,和亲一事是假的。就说自己的女儿不可能不顾大局只图自己享受嘛!皇后和德妃因为是公主们的母亲,所以关心则乱,可公主要有自己的觉悟才是!安阳虽然胆小些,可皇室的担当却不少。皇帝欣慰地笑了,眉角的细纹缓缓舒展开,嘴里却抱怨道:“快起来!这样跪着成何体统!”
“父皇……”
“朝中的事自有百官替我分忧,还有太子和诸王们。你呀,别给我添乱就成。”
“是女儿糊涂了。”安阳起身。
“你真想替我分忧?”疑虑解除,皇帝也有心情逗女儿了。
安阳不敢大意:“是。”
皇帝笑道:“只要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就是替我分忧了。女儿大了,自然是要嫁人的。我可是盼着抱外孙的那一天啊。”
安阳:“……”这思维太跳跃了吧。刚才还是在走钢丝,一不留神皇后一系就要被皇帝打了个负分,现在又开始谈这些?!安阳觉得她父皇在这么抽风几次,她的心脏就要崩溃了。感谢白庆之,感谢简宁,感谢一切阴过她的人,让她对被人下套子这种事有了一定的敏锐感!
皇帝神秘兮兮地凑到安阳身边:“我答应过你让你自己择驸马,到时候大考时,你就站在御书房的屏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