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庄子还是那两条街道,稀稀拉拉的店铺,我带领十人小队堂而皇之的进村了,这回的十人都是合作了两天的默契配合刚刚恰到好处,这一路我安排着我周密的复仇计划,进的这个村子我心里头就有种恐惧,毕竟我在这挨了顿终身难忘的毒打。二娃子他爹还抓我游街,让我在这丢尽了脸面,辛庄子每个人都好像认识我似的,老百姓们炙热的眼神仿佛在说“这不是吃面不给钱的主嘛”总觉得自己理亏,还咽不下这口恶气。此次前来就是出一出心中的恶气,在给二娃子打上一对熊猫眼,让他知道小爷的威风,让他二娃子知道体力再好也不如人多的道理。
“二娃子,你给老子滚出来”我朝着面馆叫嚷着。
先打照面的是二娃子他爹,这个操着陕西口音的老头,就他抓我游街的。这老头年岁大了,不必和他动怒,我这次目标明确,就是找虎背熊腰的二娃子算账。
“几位军爷,里面请,先喝口茶水,面稍后就上”
这老头是老买卖人,进屋先让座,从不怠慢。
我本来气势汹汹想找他茬口,这老头给我整的没了言语,抬手还不打笑脸人呢。坐下吧,我们十几人还没吃东西,先吃面。
这老头在外面进进出出端切好的面条,在门口的大锅里一碗一碗的煮着,我闲来无事挑起了门帘子看向后厨,二娃子满头大汗擀着面饼,麻利的切着面条,看来这爷俩一个后厨一个前屋,二娃子负责揉面切面的体力活,老头子负责招呼客人煮面结帐。爷俩支撑这个小面馆,做的都是街坊邻里生意,日子倒也安生。
不多时,面条子热气腾腾的出锅了,我们十几个人埋头干饭,别说,二娃子家的面条子麦香浓厚,虽然没有现代面条的鲜美,一股子纯麦子的香味让人回味。我怎么还夸赞起面条子了,我是来找他二娃子算账的。
“店家,汇一下账”我喊着老头。
“几位军爷说笑了,区区几碗面小的怎敢要钱,军爷不嫌弃就好”老头子不是谄媚相,说的不卑不亢,礼貌中不失坚毅,不像是趋炎附势惧怕官威的主,更像是军民鱼水情的意思。
“店家,吃面付账天经地义,不要啰嗦”说着,我把十两银子扔到桌子上,示意老板找钱。
“军爷,一两碎银子都支应不开,您这一锭银元宝,小的实在是找不开,这面钱不足百十个大籽儿,军爷还是算了吧”二娃子的爹说着。
看来是真找不开,一两银子一千个大籽儿,十两银子一万个大籽。可这辛庄子铜钱也不一定有一万个。
“去找钱庄换些银钱,钱一定要给,你老头跑趟腿,我在这喝茶候着你,去”我先溜溜你老头的腿吧,不打你让你跑几趟。老头子无奈只得照办。喝了好几壶茶,尿都尿了三大泡了,这老头才满身大汗的跑回来,手里头拎着一串子钱,估计是一贯,一两银子一贯钱。
“军爷,给您换的了,九两银子一贯钱,您过目”老头气喘吁吁的说着。
“结账吧老板”我看着钱说。
“军爷,十一碗面七十七文”老头弯腰答道。
我拆开了一贯钱,不紧不慢的数出了七十七个大籽,示意老头数一数,数过以后的老头点头示意没有错微笑的鞠着躬。我不紧不慢的在桌子上分两排一上一下的码好了两排七文钱,和老头说道:“店家,还有份账没算,你先收好这两碗面钱”。
老头有点摸不着头脑,看着码放整齐的铜钱眉头紧锁,不明白我的意思。
“店家,你仔细瞧,百天前我在你店中吃了两碗面没给钱,今天我来还你面钱了”我面无笑意一字一顿的说。
这老头仔细瞧了瞧我,在看了看我身边的兵丁。定睛观察时而眉头紧锁时而疑虑重重,只见他眼前一亮,这老头想起我是谁了。这不正是前阵子他扭送见官吃白食的秃子嘛。老汉惊讶无比,短短百日这秃子竟摇身一变有模有样的坐在他面前,淡定无比的和老头算着吃面的账。
“军爷,之前的事小的不知道是军爷身份,多有得罪,军爷不要怪罪,小的赔罪了”说完老头作揖在地。
“店家,我来与你结算之前所欠的面钱,你收下便可,你我两不相欠”我说着。
“军爷,小人得罪实在不敢”老头抱着拳行礼。
“店家,面钱结清了,叫你家二娃子出来,我好算一算打我的这笔账,二娃子,你给老子滚出来”我高声喊道,十位兵丁拍桌起身,条凳踹向四周,我则指向了后厨,示意兵丁抓二娃子出来。
“军爷,军爷,小的冒犯了,还请将军您饶过小的一家”老头服软道。
“二娃子,我吃了你两碗面,如今面钱已经归还,你打小爷的账是不是也该算一算了”我质问二娃子。
“吃面给钱天经地义,你吃白食我打你没什么不妥,你还得面钱,我还你一顿打就是,天下道理是一样的”二娃子脸上都没表情变化,这小犟种还不求饶我也是没想到。
“我看你今日就是来报复的,要打便打,我让你打,你要是敢碰我爹爹一下,我和你拼命”二娃子依然没有表情变化的说着。
嘿,你个二娃子,拉磨的驴都没你犟,我是来打你的不假,也就是找回个面子,你求求饶让我舒坦舒坦这事也就过去了,你这二娃子面目表情都拱我的火嘛不是,我不揍你一顿,难消我的气,二娃子你是真犟种,硬骨头,小爷我还开始欣赏你了。
“好,二娃子说的好,你小子是条汉子,你乖乖的让小爷我打一顿小爷此事罢了,你敢反抗我砸了你这铺面”我说完起身站到条凳上,做好了架势要动手。不站凳子上是真不行啊,我才一米七,二娃子快两米啦,我站地下根本很难够到二娃子的眼睛,我的执念就是给二娃子来上一对熊猫眼,让他配得上功夫熊猫的称号,滑稽的是,我们俩体型差异巨大,我站在条凳上伸手要打的姿势,像极了一位父亲举着孩子换灯泡的情节,这也太滑稽了吧,仇还没报惹得看热闹的老百姓一阵讥笑。
“看拳吧二娃子”说着我一拳一拳的打着二娃子的眼眶子,拳拳到肉,打的我骨头生疼,他二娃子不仅没还手,连表情都没变,一下一下挨着我的打,眉头都不皱一下。是条汉子,也是真皮糙肉厚的坦克啊。二娃子出肉装了,我这点攻击力只能留下点轻微的外伤,还不能对二娃子起到实质性的伤害,我眼见二娃子一只眼眶子已经变色,转而攻击另一只,只能说这小子身大力不亏,抗击打能力不是一般的强,我的手都振的生疼,二娃子一动没动。两只眼睛已然变成了熊猫眼,有些浮肿显得二娃子眼睛更小了。眼见我让他变成功夫熊猫的目标已经达成,我收回了手,不收手小爷我也是实在打不动了,这二娃子防御太厚了,我感觉我出什么装备都穿透不了防御。小爷我打累了,恶气出了,坐下来歇息。门外百姓纷纷叫嚷着官兵欺负人啊,蹂躏老百姓啊。我都懒得搭理他们,几月前二娃子都给我打成什么样了,我直接瘫痪在地上了,你们瞎啊没看见,小爷我就是打回他二娃子几下,事出有因,你们叫嚷什么你们,我不叫兵丁来我能打得过这虎背熊腰的二娃子吗?我不叫兵丁来我是百里送人头吗?这怎么着我一个人来让二娃子蹂躏一顿?我挨揍没够还是挨揍有瘾啊我,你们这群人只信眼前看到的,像极了看段视频就开喷引导不良舆论导向的网民,你们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吗你们,站在道德制高点上随意揣测别人,恶意评价我,你们知道事情的始末吗,我让二娃子打的时候你们的正义感哪去了。我心里暗自吐槽着。
“二娃子。小爷我打够了,气出了,给你五百文钱,去弄点跌打损伤药,你家的面挺好吃,下次小爷我还来吃面”吩咐兵丁数出五百文钱拍到桌子上,我们几人起身就走。
“你等一下”二娃子抓起桌上的钱,追到门口。
“钱你拿走,你吃面不给钱我打你天经地义,你还了面钱打我一顿我们两清,这点小伤没什么大不了,你下次吃面我欢迎,若不给钱我还揍你”二娃子铿锵有力的说着。顶着两只熊猫眼,两只眼睛像似被蜜蜂叮了一样,说气话了很是滑稽,这二娃子一根筋的性格我很是喜欢,一是一二是二,最后那句若不给钱我还揍你的话,绝对不是吓唬人,关键这个时候的二娃子还能说出这番话也算他气度不凡了,不畏强权只认道理的憨厚耿直,小爷我佩服,是条汉子。
“耽搁了你一上午的生意,钱你留下吧,给老爹买上点小菜烫壶酒给老人家压压惊”说完我上马而去。
“下回吃面钱从这抵扣”二娃子眼瞧着追不上我们,朝我喊到。
这四碗面两顿打还整出个惺惺相惜的节奏。我去店里找二娃子报私仇,没难为他老爹没砸损他店面,没拖到街上羞辱,这是二娃子看中我的点,要知道今时今日的我完全可以命十名兵丁将他二人打伤,砸了铺面让他父子二人在床上躺一个月的。我扬长而去他二娃子去哪找我啊。
我欣赏二娃子的更不用多说,不畏强权恪守真理憨厚的耿直,好汉做事好汉当的架势让人佩服,惹了事儿就不怕事儿挨打都站直了,面对银钱的态度也是如此,道理讲明白了不拿不义之财。
行,二娃子,兄弟我记住你了,这份不打不相识的交情还透露出几分人情世故。西门长海的一句“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虽然是模仿李雪健老师的腔调也有那股子味儿。
是啊,路林江湖的事我打小就看,有时候留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江湖是什么我还不太懂,可我这一次没有把事情做绝也给我带来了生的希望,二娃子未来的多年里救了我无数次。
离开了辛庄子快马加鞭回到府里跟老爷复命,我把我剩下的银钱都分给了和我一同前往的十个兵丁,我身在古代,对银钱的观念还没有养成,拿着银两仿佛是剧组里的道具。自然也就不当回事儿了。把我送到府里,十兵丁见过老爷,见老爷没什么吩咐,和我告别后回兵营去了。
我折腾了三天,疲惫不堪,老爷见我面容憔悴告诉喜老头让我休息两天,我这两天差事当的还不赖,老爷也比较满意,还命喜老头给我送来了酒肉,我也不是吃独食的人,和喜老头把酒言欢,我把这两天生的事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的讲给喜老头听,每每讲到高潮部分还一人分饰多角色给喜老头演上一段,大少爷在旁也看的津津有味,咱早都说了,咱是个演员,各种角色心里拿捏准确,人物动态还原的入木三分,说道李侍恒时,我表演的李侍恒比李侍恒还要猥琐下贱,说我老爷的威严比皇帝老子还要大。有说有笑我自己演完了一出《主仆二人百里替民伸冤》的话剧。
“刘坤,我阿玛很器重你,每每提到你阿玛都是夸赞”大少爷笑着说。
夸赞就好,能讨喜老爷就比只会干活的喜老头强,有机会得到更多的机会,我就有出头之日,摆脱我这包衣奴才的宿命。《杜拉拉升职记》古代版《包衣奴脱身记》正在这都尉府上演着。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不屈不挠才是生存之道。我这个破剧本逐渐的改变着。不知道是脱离了现代给我的勇气,还是我本来就不服输,在这个时空我觉醒了。不认命,不屈服,极力创新自己的价值,求取上升的途径从而改变命运,我从此有了目标有了理想,和那个在现代社会躺平混日子的抑郁青年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