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央轻轻摇头,又施了御灵,那团魂火彻底融入刘诚体内,消失不见了。她道:“如此,你二人再不会分开了。放心,一般灵力也探查不出其中蹊跷。”
说完,她又凑近些,附在刘诚耳边,小声跟他说了些养魂育灵之法。末了,退回正常距离,道:“你岐黄之术高,我言之物对于你来说应当不是难事。”
刘诚眼中的泪欲落不落,只能点头,又想道谢。绿央却赶紧出声制止,道:“别再言谢了。不这样做我心里也难受。如此,你可别再寻死之一途了,可好?”言罢,送了刘诚一个大大的笑脸。
“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刘某能做的,定为姑娘赴汤蹈火。”
“诶,这话说的,日后相见之期都难以预料。你且带着忘忧好好活着,我就开心啦。”
此时,风羲和时祺已经朝这头来了,绿央立马飞快地说了一句:“千万别让任何人知晓此事。”便起身,朝二人走了过去。
“师姐,你离他那么近作甚,小心点,万一又中了幻术!”
“哈哈哈哈无碍,你们不是还在吗。走了走了,我渴了!”
听得她这样说,时祺什么也不再说,赶忙煮雪去了。
“说了什么?”这话是风羲问的。
“无事。我在刘诚屋中,现地底下有个聚灵法阵,那法阵灵力之强,覆盖范围也广,村中魂灵皆被吸纳消融,所以就问问他。果然,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信他?”
“为何不信?他家世代从医,济世救人,即使这次……但我相信他断不是那种吸人魂灵,修习邪功之人。”
风羲沉思了一下,道:“我想他也不至于此。回去之后我会禀报晋州仙此事,届时自会有人去查探的。”
绿央道:“那刘诚呢?”
风羲道:“我会稍加进言,应该可以留他一条生路。”
听到风羲这样说,绿央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那边时祺也已煮化了雪水,招呼着二人。
歇息一番之后,四人重新上路。时祺好一番缠闹,才把绿央拉到了自己的马上,将风羲赶去与刘诚同乘了。刘诚终于也不再如先前一般毫无生气,甚至脸上还有了几分神采。
来时磕磕绊绊,归程却异常的快。还没有到申时,一行四人便已经抵达了龙城。时祺着急地带着刘诚去给父亲复命,再无暇顾及风羲和绿央。在外几日,二人也颇感劳累,也以最快的度回了风宅。
夕食过后,风羲和风老爷去面见五同宗宗主了。绿央则早早沐浴完,躺在了榻上。连日的疲惫,让她只看了两眼话本就沉沉睡了过去。
缠绕蠕动的地龙,蠕动着向前,紧紧缠住了绿央的脚腕,无论她如何挣扎也摆脱不了。挥舞的双手也被牢牢锁住,那诡异恶心缩动的肉尖眼看着朝她脸上而来。绿央终于尖叫着从这梦魇之中醒来。她双手撑在两侧,大口的喘着粗气。如此这般缓了好一会儿,心情才算平复。
她抬头四下看了看,已过亥时,风羲却仍没有回来。自绿央来了龙城,一直都是住在风羲的寝室。明明有那么多客房,风羲却说久无人居住难免寒气过甚,她倒是乐得每天睡在风羲旁边,有人手臂作枕,那可太舒畅了。
又捞起话本看了几行,便觉索然无味。在床上滚来滚去之时,忽听得门外脚步声渐近,绿央毫不犹豫一个翻身下了床,没曾想刚跑了几步,将将绕过茶台,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怎么又不穿鞋乱跑?”刚进门的风羲,身上还沾着寒气,看了两眼那双光溜溜的脚,眉头又皱了起来,两步上来就将绿团子拦腰夹起,重新放在了床榻之上。
“嘿嘿,听到你回来,一时忘了嘛。你知道的,我一向不爱穿鞋。”绿央笑眯眯地道,“宗主那边,可都妥了?”
风羲拉过一旁的被子,盖住了那双裸露在外的脚,道:“恩,刘诚将被囚于五同宗死牢,永世不得出。”
“唉,虽失了自由,但好歹是留住了性命。也好”绿央点点头,神色颇为哀戚。风羲瞧着她这般神色,心里一时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看着她的眼睛。
绿央旋即觉得不该如此将不好的情绪传递给风羲,于是又道,“念安也去了吗?”
“去了。看她父亲的样子,这次高兴得不行呢。顺带着把咱们重烬门都好一顿夸。”
“哈哈哈哈……那聚魂法阵之事?”
“我已禀明了宗主此事,不日便会有专人前去查探。不必担心了。”
“如此就好……”绿央顿了顿,不知在思考什么。风羲已在说话的间隙,换好了寝衣,同绿团子一起躺到了榻上。
绿央睡在里侧,侧过身问风羲:“风羲,你觉得刘诚,做错了吗?”
风羲想也没想道:“错了。”
“何处错了?”
“何处都错了。”
“那所以辱妻之恨,妻殒之仇,还有一片赤诚之心,就不能得个偿还吗?”
“报仇的方式有很多种,完全可以上报仙宗,他断不该那般残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样又与那些人有何不同呢?”
“……”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他现在也算是得了应有的惩罚了。”
听得这些,绿央彻底不说话了。翻过身去,背对着风羲。她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不是的,这世间的事情,不是非黑即白,非错即对的。
见绿央似是恼了,风羲轻叹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好了,休息吧。养足精神,明日带你去我们这儿特有的灯会逛逛,好不好?”
“恩……”
熄了灯,两人再无言语。就着满心的哀叹和身旁温暖的气息,绿央还是抵不住睡熟了。这一夜,终于是再没有梦魇侵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