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林老爷也没弄明白,左右上下地看那封被女儿拿水泼过,还染晕了字迹的信。
“我琢磨着,”林大娘想着,思索着,又回头想了自己写的那封信的内容一遍,很正视自身情况地道,“应该是,好了,我知道了,你别叨啊叨了的意思。”
林老爷见女儿这么明白地埋汰她自己,哑口无言。
“没说要退婚吧”林大娘凑到她胖爹跟前,问她爹。
“没听说。”林宝善摇头。
“我的天啦,”林大娘也摇头摆,“这样都不退婚,这小郎哥哥也是好涵养呐”
她还感慨上了,林宝善哭笑不得,拍她的头,“你可别跟你爹我说了,这婚姻不是儿戏,你给我认真点”
林大娘双手握着她胖爹的大胖手笑个不停。
她胖爹最近身体好,小胖子也比以前长进多了,知道自己的小身体有问题,就是馋也忍着。现眼下家里一切都好,她心情也是很不错,还约了宜三姐姐十五去庙里上香,听老师太给她们讲古念经。
这日子,太好过了。
她心情好,对那封信有点不明白,但也不在意,人家没说退婚,肯回信,哪怕就两字呢,他特地找到了神出鬼没的乌骨叔给带回来,那说明那小郎哥也是有诚意的。
所以,林大娘这一次没写回信,而且人家写了两个字来她再写一封信也没意思,但她认真准备了一份礼物,托家里来往于京城怅州的家人送去。
她也知道了这小郎哥是要去打仗了,去的还是壬朝的最北方,跟最北方那些身高体壮的熊白佬们打每年隆冬必打的大仗,所以给人备了身保暖的衣物,还有毛披等,也不管人家是不是还小,还准备了一小壶二十年的烧刀子。
那酒,烈得只一口就能让人全身都烧起来。
林大娘想,就冲这烈酒,这小郎哥也会记得她的。
庆和七年春,怅州雨水不停,眼看即将成涝,林府所有的管事都被派出了门,分管负责府下所有田地。
林府家主林宝善自年后赴过怅州知州府的元宵节庆,回来就没再起过床了。
这日半夜过后,天还黑着,林大娘就摸着床坐了起来,一坐起来她轻吐了口气,拿手重重地揉了揉脸,下床汲鞋。
她知道时辰还早,也不过寅时,离天亮还早得很,还需一个多时辰去了,小丫她们最近也是被她派了不少事,一天到晚也是累坏了,她想让她们多睡会,所以下床的声音也轻,悄悄去了桌边把灯吹亮,拿去梳妆镜那边,在屏风后把衣裳穿好了,又坐到妆凳前给自己梳妆,正好把髻绑好,插上红宝石做成的花瓣钗子,就听后面有快步声过来了。
“娘子”今日大素当值,她喊林大娘的声音有些含糊。
林大娘回头,朝丫鬟嫣然一笑,“醒来了”
大素头还披着,她刚起,嘴唇血红,黑挡住了她的半边脸,显得小脸更是惨白,她一快步过来就是朝林大娘一笑,在林大娘身边蹲下,给林大娘穿鞋。
林大娘摸了摸她的头,过了一会,她才轻声说“我等会去我老爹那看看,先行一步,你们收拾好了再过来。”
“诶。”大素应了一声。
林大娘又笑了笑,轻拍了拍听话的丫鬟的头一下。
这时小雅也把热水打好了端了过来,林大娘潄好牙,洗好脸就出了门,提过了插在门廊前的一纸灯笼。
夜还黑,细雨轻飘,纸灯往前一探,廊外带着寒气的细雨也被渲染出了几分凄厉的美来。
林大娘自正月就搬到了主院来,她住的离她父亲所住的大屋不远,走过一道十余丈的长廊,再转个弯走十几步到了。
这一处现在密闭的院子就住了他们父女和几个贴身的身边人,现下静寂无声,身后丫鬟让她小心走的声音远去,林大娘提着灯笼,穿过雨夜,来到了她父亲大屋的门前。
守门的林强已看到她,正候在门边,他提过了林大娘手中的灯笼,压着声音跟她请安“您来了。”
林强的声音打破了夜的静谧,不知为何,一早就心神不宁的林大娘心更慌了,她回头朝雨夜望去,想看看黑夜当中是不是有手在死死紧紧地扼制着她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气来
只是,那一片黑夜当中,只有连绵不断的细雨还在飘着。
“大娘子”
“呃,我这就进去。”
林强的叫声让林大娘回过了神,她提脚越过了门槛,踩进了屋子。
一进屋,那有别于外面寒冷清新的空气,带着血腥气的暖气一扑面而来,林大娘觉得每走一步,她的心就越的沉。
就好像她的每一脚,都踩在她的心口上那样的沉,那样的疼。
许是恶的命运总会带着征兆,不过几步,她看着那床上一动不动的黑影,她全身都哆嗦了起来。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