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威虽是这么想,但他抬眼一瞧傅夜朝那逼冷的眼神,还是感觉有些怂,不觉咬紧了牙,以此强撑他的气场。
平常巩威是决不吃这个亏的,但因太子上位极力打压巩家,他在京城日子不好过这才躲回会稽老家。
他虽离京,但也不是不懂朝政。慕佥现在虽被贬谪,但巩家始终不知贬谪的原因,如今又是太子当政,慕佥东山再起不是没有可能。
他还记得哪怕是在他姑母活着时,他父亲也只是敢在口头说几句,连口头上的便宜也讨不到。
故,他现在不想跟慕汉飞闹僵。
正好唐练在两人还未大大出手前点出两人的身份,并给了一个台阶,巩威便准备顺着这个台阶下。
可这个台阶巩威想下,但慕汉飞却一脚踹倒这台阶,根本不给巩威留脸面。
慕汉飞冷冷道:“当街纵仆欺凌百姓,败坏风气,此罪甚重,应领大板三十。”唐练站在一侧,慕汉飞就不再顾忌师徒之命,拔出安怀,用这冷锋直指巩威,“巩公子是亲自领罚,还是由本将军用安怀押着你去领罚。”
傅夜朝站向前,“自然,两样都不选,还有第三条路可走。”说着,袖袍一抖,他的十指露出,指间夹着细针。
“这第三条路便是受这针刑。”
唐练见巩威的脸青红交加,连忙站出身,怒喝他们两个道:“你们两个放肆!”说着,他亮出慕佥给他的信物。
慕汉飞与傅夜朝见此都变了脸色。
唐练手中的信物正是陛下赐给慕佥的玉佩,那是陛下给予慕佥的保护,见玉如见陛下如见忠义侯。
慕汉飞与傅夜朝纷纷收了手中的武器,青着脸下跪行礼道:“卑职见过陛下见过将军。”
唐练见两人行礼,原本绷着的心微微放松下来。他还真怕这两个臭小子不认这块玉佩,硬是要巩威的命。
巩威见此,连忙揪过唐练,咬牙道:“唐将军,让他们领板子,给我领十五大板!”
唐练吩咐道:“你们两个,去会稽军营,各领十五大板。”
傅夜朝一听,火气立马上来。要是这是唐练自己提出的,行,他认,毕竟他是给慕伯伯面子。但见一个样样不如自己的巩威骑在自己的头上作威作福,他那骄傲的性子有些忍不住了。
傅夜朝刚刚有起身的姿态,便被慕汉飞狠狠压了下去。
傅夜朝侧眼去看慕汉飞,只见他也青着一张脸,可见心中也憋着气。
慕汉飞了解傅夜朝的性子,原本受气他就有些忍不住,如今见自己憋气恐怕这场面要失控。
慕汉飞握紧傅夜朝的手,咬牙道:“遵命。”话毕,咬牙起身,拉着傅夜朝离开凌波阁前。
唐练见这两个兔崽子走远,暗暗松下一口气。
他转身朝巩威行礼,恭敬道:“今日一出出闹剧应恼了公子的心。不如公子先回府向族长大人汇报平安,待卑职收拾好一切,再为公子大兴酒席,以尽公子的兴致。”
巩威瞧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那针头还未完全进入尸身,剩着一小截儿闪着杀意朝他洋洋得意。
巩威身子抖了一抖,眉间只觉一阵阵疼,于是他立马顺着唐练给他的台阶下去,“嗯,唐将军说得很对,本公子应先去族长那边请安。既然如此,那便改日再聚。”
巩威说完,他便慌慌张张下了楼,踢了一脚躲在屋内的奴仆,让他赶紧驾车送他回府,连让唐练恭送他都直接省略去。
唐练见那马车消失,这才扶着栏杆,放松一下。
这时,一道身影从小巷露了出来。史余扶着剑,脚尖轻点便到了露台之上。
他蹙着眉轻轻扶住唐练,忧心道:“你还好吧?”
唐练勉强扯了一个笑,“巩家这边总算应付过去了。”
巩家这次来人就是为了检验他的忠诚度,只不过他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巩家大公子巩威,更没想到他和汉飞就这么见了面。
唐练无奈道:“这下,汉飞这个孩子是真的厌恶我了。从今以后,这师徒关系还不知要如何是好呢。”
史余抬手轻轻抚平唐练紧皱的眉头,宽声道:“亭柳,他们以后会知道你的不易的,我们慢慢来。”
今天这场闹剧哪里是真正强权压人,这完全是巩家自己弄出来试探亭柳对巩家的忠诚的。
亭柳知道巩家一派什么做法,既如此,他怎么舍得让他的百姓受这份苦。故别看这街道繁华,这些人都是他唐练的士兵。
而会稽百姓也心有灵犀,不会在亭柳设宴时行走在这条街上。
哪怕有外城人不小心误入,也会让在一旁观察的自己拦下来,劝之改路。
唐练吐出一口气,答道:“但愿吧。”
今日这场戏,他们自己知道都是演的。但纵然是演的,他自己都差点压不住脾气,何况那四个血气正浓的小崽子。
而且,他不罚他们也不行。
现在他顺着巩威的话罚他们板子,既让巩威对他放心,也是在以后巩国舅来信要求严惩时可以搪塞过去,免去更大的处罚与麻烦。
但这两个小崽子实在是太年轻了,恐怕不能理解他的做法。
也是,要是理解了,慕将军又怎会让他们来跟着自己学习。
没有父辈庇护的成将之路,这朝堂上人心的把控,得学啊。